第39部分(第2/4 頁)
,也飲酒,只比以往愛笑,見了什麼人都先笑笑。他又多了樣喜好——麻將牌。原本他是不懂那個,也無興趣,偶爾的一次,他路過魏老二家門口,聽裡面大呼小叫,十分熱鬧,踅進去一看,見是魏老二、潘鳳梅、李雪庸的老爹及一個擺地攤的醜女人,四個正鬥到酣處,周遭圍著五七個看熱鬧的老小。眾人忙給他讓出一張椅子。他坐那裡看了一會兒,竟覺十分有趣,此後便三天兩日地去圍觀。且不避潘鳳梅,碰上阮紅兵時神色也很平和。久而久之,居然看出些門道,有兩回還在一邊給李雪庸的老爹支了兩招,背後的閒人都喊妙。再後來他就在眾人慫恿下上了牌桌——自然,有阮紅兵在時,當兒子的主動退避三舍——和那班老牌油子真刀真槍地幹上了。先是三兩天過把癮,漸漸地每日必到。後來他發現,魏老二這人很有意思,又閒散又風趣,尤其最近幾天,看他時那眼神多了許多媚氣。有一次散局後魏老二送他出來,趁眼前沒人,阮大可笑著說:“你給我做老伴得了,省得我打麻將天天來回跑。”魏老二眼睛一亮,說:“那敢情好。”兩人那樣子其實是半真半假,笑談中夾著相互的試探。此後魏老二又悄悄地多次衝他獻媚,每一次的眼神都很亮,很真。阮大可沒想到魏老二居然對自己那麼鍾情。他也動了心。李雪庸的老爹和阮紅兵兩人不在場時,他就大咧咧地管魏老二叫老伴,魏老二也明目張膽地叫他老頭子。
如此一天天地消磨,日子倒也生出許多新的趣味。
然而,阮大可心中還是常常感到空得慌。
有一件事,阮大可覺得必須跟李雪庸好好兒談談,那就是關於沈秋草。他想,沈秋草不能就這樣寂寞地一天天數著日子過,她餘下的年華不能就這麼渾渾噩噩地虛擲。她該找一個真正牽腸掛肚疼她愛她的人,伴她走過剩下來的一段漫長的人生路。就眼下而言,有資格陪伴她的,非李雪庸莫屬。可兩人都頗有個性,自己又是這麼個尷尬角色,出面說合,怕不大好捏到一起。他想,步步為營吧,沈秋草那頭暫且按下,先把李雪庸勸動了再說。
正是傍晚時分,太陽還高。阮大可也不騎車,仗著兩條長腿,一根柺杖,就那麼一路走向雲峰山,去找李雪庸。
見了面,先問這山野之處是否住得慣。李雪庸笑笑:“哪能住不慣?今年帶學生來春遊,回去當晚就一直做夢,夢見自己住進了雲峰山,醒來後得了兩首詩,你看看吧,那真是黃粱美夢啊。”阮大可就讀他找出來的一首《山居·紀夢之一》:“陋室窗幽好月移,門庭近水鳥飛遲。山椒野豆紅三畝,晚韭新蔥綠一時。老醋頻沽晨解酒,高鄰偶喚夜行棋。屋前有景常須醉,恐負平湖百頃詩。”阮大可感嘆道:“果然是美夢。你惹得我也快動心了。”李雪庸得意了,又遞過一頁:“再看看這首《山間晚眺·紀夢之二》,也是黃粱美夢。我念給你聽吧。”就自顧念起來:“亂鳥啼春弄畫圖,橫斜樹影晚模糊。霞飛秀色紅簷瓦,雨洗新苗綠鷓鴣。路上紛紛歸市儈,畦間嫋嫋走村姑。今宵若有田園夢,只許山歌入醉壺。”阮大可嘿地一笑:“只許山歌入醉壺?好傢伙,這夢也夠美的。”李雪庸興致大發,他笑眯眯地看著阮大可說:“其實你老兄也是滿腹的文墨,大半生研醫,受古人文章的薰染,又酷愛古詩詞,也該動手寫寫。”阮大可不好意思地摸著胡茬,笑道:“寫是寫過的,只是不敢拿出來,怕你老弟笑話我,這拿藥錘子的手,寫出來還不該是滿紙的當歸柴胡味兒?”李雪庸一聽,馬上逼他將所寫的詩“交代”出來,阮大可被逼不過,說:“那我也給你看一首今年夏天寫雲峰山的吧。”要了紙筆,憑記憶選出一首《雲峰山農舍小憩》。李雪庸十分驚喜,再看那詩,寫的是:“此日群峰青欲黛,臨溪老鸛釣何如?殷殷望眼山中倦,戀戀浮名水畔沮。也有幽窗紅掩杏,還饒小院綠圍蔬。今生擬向西鄰卜,又恐塵緣不許居。”讀罷,李雪庸讚道:“情由人生,境由情造。好詩,好詩。”又玩笑似的嘆息著:“唉,既生瑜,何生亮!”
說笑過後,阮大可便轉入正題,他也不繞彎子,直瞪著眼看住李雪庸說:“你這夢也做了,詩也寫了,就沒想過要照料沈秋草的後半生嗎?”李雪庸略有些詫異地看看阮大可,沉吟半晌,然後說:“我還是給你看首詩吧,是剛入秋那會兒我獨自一人來這裡時寫的,你看看我這份心境,還能照料誰?都快成一潭死水嘍。”就找出那頁詩稿遞給阮大可。阮大可疑疑惑惑地接過這首《雲峰秋思》,一句句讀下去:“四面秋聲斷續聽,雲峰草木未凋零。心隨遠上和雲斷,眼入幽深帶雨青。偶夢山巔敲白石,常思松下採茯苓。茅廬宜結嶙峋處,朝看紅霞暮看星。”阮大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