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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到這個世界的藍天白雲、陽光綠草和土地就被當母親的殘忍地抹掉生存的權利。可是,在這樣的現實空間,她又怎能堂堂正正養大一個還沒出世就同母親一起被拋棄的私生子?
二十四、再見了,北京
李春平掏出打火機探過身子給李四海點著煙,慢吞吞地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爸,你還好吧?”這問話有兩層意思,一是表示問候李四海的身體,二是要了解父親最近幾年的情況。
“還行吧。”李四海說,“離休快兩年了,整天就在家裡陪著你媽,她現在離不開人。我也血壓高,快自顧不暇啦。”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的每一根折皺都隨著吐出的音符顫動。
沉默又籠罩在他們中間。依李四海的意思,希望從李春平嘴裡主動說出回來照顧母親,這樣他就可以推波助瀾促使兒子搬回來住,畢竟三年前是他把有辱門楣的兒子攆出了家門,他們都需要找個臺階下。
李春平的不語是在更周密地考慮怎樣告訴父親不要再指望摸不著的孝順,他只是沒有想到母親已經被病患折磨成一個無知嬰孩一般這樣一個糟糕的結局。生活和他們一家人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當他在最艱難最無助最需要親情支援的時刻,在這個被他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帶領下,這個家不留任何迴旋轉機就拋棄了他;眼下,在他們兩鬢白霜,自理能力每況愈下,無論從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都需要他給予鼎力援助的時候,他也必須毫不留情地拋棄他們。
當年,他們拋棄他是為了撲朔迷離的政治光環剜肉補瘡;現在,他拋棄他們是為了實實在在的個人前途忍痛割愛——像狼王為了生存必須狠心咬斷後腿一樣,他此時別無選擇。
使勁兒地往嘴裡吸了一口煙,李春平把快要燒著手指的菸蒂按在琺琅菸灰缸裡,他在手指上用的暗力很大,讓人覺得他似乎要把厚厚的菸灰缸底按出一個圓洞。他強迫自己的大腦神經指揮著語言系統,用帶著沙啞的嗓音打破了這片沉靜。
“爸,我要走了,去美國,大概三五年不會回來。”說完這十幾個字,他的神經覺得鬆弛了許多,心裡的內疚也在一點點減退。他拿起茶杯,一口把裡面的水喝盡,盯著剩在杯底的一堆潮溼茶葉,基本恢復了正常感覺。
“是那個美國老太太資助你?”李四海不動聲色地問,看來他對兒子這幾年在外面的情況並不是一無所知。
“嗯。”他簡短地回答。
“你已經決定的事情我無力,也不想阻擋,”李四海把抽了一半的煙掐滅緩緩地說,“爸爸只是想給你幾句忠告,這幾乎是我用一輩子經歷換來的經驗。”
老人溫順慈祥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他也清楚,他可能是最後一次這樣緊緊地抓住兒子的手了,他凝望著這個被生活折磨地可憐無助的孩子,語氣低沉而又心酸地說:“兒子,到了外國要學會珍惜自己,別把身體搞壞了。”
李春平點了點頭,李四海又提高了語氣:“兒子,事到如今我不能不提了,我從現在的政治形勢看,像你這樣的勞教人員,一時半會很難在北京生存,我也無能為力,但你出去以後要牢記三條:
第一,按正常情況,你是不能去美國的。美帝國主義和我們是敵我矛盾,你要有清醒的認識。第二,你要記住,你永遠是一箇中國人,到哪裡都不能給我們祖國丟人。第三,將來有一天,你真的混出個人模狗樣來,你一定要報效祖國,你永遠要記住了,你是紅軍的後代,是祖國的兒子。“
李四海說完這一席話,望著自己僅有的這個乖順的兒子,心中湧起了無限酸楚,在自己的風燭殘年命運卻要奪走他僅存的希望。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兒子,把滿頭的銀髮埋在兒子懷中,兩股悲傷的淚水在李春平的胸前傾洩。
二十五、兒子情人
出了海關,眼前的場景著實讓李春平大吃了一驚,沒有想到舊金山給他的歡迎是那樣的熱烈,完全可以用隆重來形容。李春平見到了克勞迪婭,她嬌小的身姿優雅地站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面帶著迷人的微笑,像欣賞一件藝術品那樣靜靜地看著李春平略帶侷促地應付那十幾個歡迎他的青年和懷裡的鮮花。她把頭髮束在一根長長的淡金黃絲巾裡,只有幾縷不安分地溜出來卻又乖乖地貼著她白皙的面頰,絲巾鬆鬆地繞過雙肩,溜進低低開著的領口若有若無地掃著她高聳的雙峰。一襲暗紅色挑金線的上等羊毛小套裝,展示出克勞迪婭完美的腰線和小腿,和禮服同色調的高跟鞋襯得她嬌小的身軀也有了幾分挺拔的嫵媚。
“蝦弟。”克勞迪婭用中文叫著他的暱稱,走上來緊緊摟住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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