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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甚至事業有成,但感情生活頗不如意,牢騷滿腹,感慨良多;或過去受過挫折,至今難以自拔,談起往事,不堪回首。可惜他們的傾訴,主觀感受太多,具體細節不夠。議論和觀點雖不乏精闢之處,但客觀事件則相對單薄;縱有一唱三嘆,當時聽來滿耳酸楚,無奈事後看看筆記,不過痴心女子負心漢,包了二奶設二房,或負心老婆貪富貴,跟著金錢走他鄉……之類。談了四、五位,如果要寫成電視劇的話,那點素材加起來也只夠寫兩三集的,而投資商的要求很明確:二十集!電視劇不夠二十集,什麼廣告都不願跟上去。
無奈,只得再找老同學爺們兒,問他還有沒有更好的線索。爺們兒想了想,有些遲疑地,又說出一個人來,“那你去找找他吧。”他說,並且當即給我寫了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人名。寫完後又主動打電話和那人聯絡,把我想去採訪的意思說了。看來對方不太積極,爺們兒在電話裡和那人拉扯半天,又卿卿咕咕說了些意焉不詳的耳語,才算搞定。他替我約了那人第二天晚上在一個名叫“平淡生活”的酒吧見面。時間是晚上九點,讓我們雙方都到吧檯,各拿一份北京晚報作為標識,跟特務接頭別無二致。
我知道“平談生活”是個“靜吧”,人一向很少,比較適於談話。
我謝了爺們兒,問:“這也是你們的讀者嗎,有他給報社的來信嗎?”
爺們兒笑笑,說:“不是讀者,是我在一家醫院認識的。”
“噢,你們是病友?”我有幾分意外。
“不是,他是那個醫院裡的護理員。”
“護理員?”
“我有一陣在醫院裡採訪,和這人聊過。後來我又打電話約過他,跟他算是熟了吧。你去跟他聊聊,要是有你需要的東西,就聊下去,要是聊著沒勁就隨便扯兩句然後走人,給他個五十塊錢也就成了。”
“五十塊錢?還要給錢嗎?”
我以為耳朵聽錯。
“沒錯,”爺們兒的表情很平常似的,說:“他們這種外地打工的,你跟他們說什麼都沒用,給錢就行。我剛才已經替你砍過價了,要是隻談一兩次或者兩三次,每次就給五十,要是談的次數多,每次給個二十三十也就行了。我記得你上次寫《一場風花雪月的事》那回,不就談了二十次麼,最後寫成劇本了,不多不少正好二十集吧。你這回打算寫幾集呢?”
我也不知道這回能夠寫幾集,我甚至不知道這種命題文章式的劇本我到底能否寫得出。我低頭看看手中那張紙條,在那個毫無生氣的電話號碼旁邊,卻飄著一個精靈古怪的人名:優優。
優優,是女的嗎?
爺們兒曖昧地笑笑:“當然是女的,發一男的讓你談半天還得付他錢,你還不把我罵死!
我也衝爺們兒笑笑,順勢調侃一句:“長得漂亮嗎?”
爺們兒說:“你到底是去情感實錄呀還是情感實踐呀,要想實踐我給你另找別人,起碼找一門當戶對有共同語言的。別那麼不開眼,見個外來妹就想人非非。”
我收了字條,笑著告辭:“君子不奪人之愛,你只管放寬心吧。”
第二天晚上,我提前十分鐘來到“平淡生活”酒吧,那酒吧暗藏在一條小街的深處,一向默默無聞。我推門進去,看到這裡與往常一樣,每個角落都晦暗不清,只有吧檯被燈光打出一片溫暖的亮色,在那片鮮橙般的亮色裡,已經坐了一個人,看背影是女的。門外秋風乍起,可她仍然一身夏裝,看起來有些單薄瑟縮。
她背朝著我,正在翻著一份北京晚報,聽見門響,就回頭看我。她的第一道目光並未投向我的面孔,而是盯住了我手中那份同樣的報紙。
我向她注目,並示以微笑。
她馬上還以微笑,卻笑得勉強而又短促,甚至還有幾分尷尬。在我看清她的面容之後,我猜測了她的歲數——也許她只有二十歲或者更小。她臉上的稚氣增加了我的沉著與自信,並且讓我很快找到了適合的語氣:“你是老餘介紹來的吧,我們去那邊坐好不好,那邊舒服一點。”
我一邊說,一邊率先向裡面的角落走去,語氣中有成熟和主見,甚至帶有一絲命令的威嚴。那女孩果然聽話地跟上來了,亦步亦趨地隨我走向最裡面的一張小桌,又隨我在那張小桌的面前,拘謹地坐下。
我的語氣雖然嚴肅,但我的面容始終和善,用淡淡的笑意,竭力消除她的侷促。我為她要了一杯果汁,為自己要了啤酒,然後,開始了交談。
我先通報了自己的姓名:“海巖,作家。你呢?”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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