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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姓優嗎?”
女孩說:“我姓丁,我叫丁優,他們都叫我優優。我知道你,你寫的小說我看過。你說世界上真有你寫的那種愛情嗎?”
我笑笑:“總歸有吧,比較少罷了。”
優優老氣橫秋地嘆了一聲:“也許吧,像我們這種人,就更碰不上了。”
“為什麼?”
“因為窮啊。沒錢,有誰愛你!”
“也許,有錢的人會愛你吧。”我這樣說,口氣有些玩笑,其實並非玩笑。
優優笑笑:“我寧願愛一個我愛的人,不願愛一個愛我的人。”
我也笑笑:“你愛的人也愛你,不是最理想嗎。”
優優收了笑,沒有接下去,停頓了片刻,突然問道:“今天咱們就談這個嗎?”
我把一隻筆記本從包裡取出來,說:“呢——我想,先談談你的家吧,你是哪兒人?”
優優沒答,反問:“咱們要談多長時間。”
我看了一下表:“怎麼,今天你還有事嗎?”
優優說道:“餘大哥沒跟您說嗎,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要是時間長的話,還得加錢的。”
我不禁有點反感,看著那張年輕的臉,那臉上只畫了很淡的妝,但已足夠漂亮。那種漂亮所代表的氣質,是寶貴的青春和朝氣,與我耳中聽到的話語,顯得格格不人。這讓我覺得那張好看的臉皮,不過是一副精美的面具。
其實我也明白,這些外來的打工妹也是因為生活所迫,才有如此商人嘴臉。就像有的少數民族人人能歌善舞一樣,這些出門在外掙錢活命的年輕人,飛進大都市這片樹林子,時間長了哪有善鳥。他們萬事不離交易,且交易的路數,就跟當年地道戰那部電影裡的臺詞一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許放空槍!
我說:“沒有啊,老餘跟我說談一次最少兩個小時以上。如果談個兩三次,一次五十,如果超過三次,二十就行。要不然咱們打個電話問他。”
優優愣了一下,顯然沒聽出我的話中有詐。心虛了片刻,退縮回去:“大哥,我看出您這人挺好的,我也不想為難你。反正我也來了,今天就先談吧,五十就五十吧。不過大哥你能不能多談幾次,我把我的事都告訴你,我還知道好多別人的事,我都可以告訴你的。這一陣反正我也沒事,可以隨叫隨到的,那咱們就兩個小時算一次吧。”
我點了點頭,於是成交,談話重新開始。但這時候我對這場很可能僅此一次的採訪,已不抱太多收穫的幻想,我在記錄本上未著一字便已興味寡然。我想,這種鑽進錢眼兒的女孩,還有愛情嗎?這種女孩對伴侶的追求和對婚姻的態度,與她們從小就習以為常的交易心理,還能真正絕緣嗎?
那天晚上的談話依然從優優的家鄉及父母開始。優優出生和成長的地方我以前去過,那是一座風景美麗的靈性小城,名叫仙泉。城中有座仙泉公園,園中有山,山腳有潭,上有明瀑,下有暗湧,為千古名勝,自始山以水傳,城以泉名。不過我對這座小城最深的印象,卻是城中女孩的面容。仙泉街上走的,幾乎個個如水如花,粉黛不施,衣裙無華,只憑眉目動人,盡得山水之韻。
我面前的女孩優優,不僅相貌,而且聲音,都如仙泉的清純之水。使你很難,也不願,將她在談話之前和我進行的那場跡近敲詐的交易,聯絡起來。她用清澈的聲音,將她不幸的童年,娓娓道來——她本不應出生的,只因父親一心想要一個兒子,所以丁家就一連有了三個女孩。母親在她出生的同時死去,死於難產。父親在她剛剛懂事的時候死去,死於事故。她是靠大姐帶大。因為她是計劃外生育的孩子,所以一直上不了戶口,因為上不了戶口,所以一直進不了學校,她的小學課程全是在家自修,老師就是她的大姐。直到父親死後,二姐被無兒無女的一對夫婦領走,她才在自己生長了十年的城市,得到了一個合法的身份,這也是父親所在的工廠對父親喪葬撫卹的一個最重要的部分。
我們每個人,當聽到或看到別人的童年經歷時,都會下意識地與自己的童年做出比較。對我來說,小時候發一次高燒,參加一次軍訓,可能其痛苦和磨礫都足以記憶終生。儘管,優優童年的不幸並非我採訪的主題,童年的生活離我所要窺取的愛情與隱私,畢竟相隔太遠,但仍有某個角度,給了我一些探究的興趣:我想知道,童年不幸的人,自小生存艱難的人,長大後對愛情是更敏感呢,還是更麻木?是更加渴望擁有呢,還是無足輕重?
那天談話結束的時候,我又約了第二次見面的時間。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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