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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打這以後,有關剛才的話題祁雲再隻字未提。陸浩宇在書房踱步,直到祁雲把水調好,喊他沖澡,他才走進衛生間。
這天晚上,一向睡覺還算不錯的陸浩宇,被這七萬現金和一件古董搞得不怎麼好睡了。過十二點才入睡,可不到兩點就醒來,輾轉反側到四點鐘才又睡去。夢見在一條洞中,好像就是家鄉村邊的小清河,水至肚臍,還有幾個似曾相識的人同他在一起。
早上起來細細玩味,覺得這夢很有點象徵意義。過河就得下水,人家的現金和古董全在你老婆手中,就等著你給人家辦事了,這不就等於下水啦?夢中過河正好象徵了他生活中的下水。他倒希望能象徵得再具體一點,可惜毫無結果,既沒有到達彼岸,也無返回此岸,夢境就止於水中盤桓。
吃過早飯,陸浩宇就去上班。從宿舍到機關,走慢點得一刻鐘,他一直堅持步行上下班。
一出大門,就碰上前市委宣傳部部長任奇山。他是各地市委宣傳部長中年齡最大的一位,於去年秋天退下去了。他肩上挎著劍,手裡提著菜,老遠就打招呼:“陸書記,以步代車呀?”
陸浩宇說:“起不早,走走路代替早晨鍛鍊吧。哎?
你回家走西邊近呀,怎麼繞到東邊來了?“
任奇山說:“全讓這些東西害苦了。”
陸浩宇點頭道:“噢,是繞到早市買菜的。你是鍛鍊買菜兩不誤呀!”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任奇山說,“我本來計劃舞舞劍,做做操,鍛鍊一個鐘頭的。可生活所迫,不能按計劃進行,鍛鍊到四十分鐘,就得往早市上趕,這裡的奧妙你還不懂,也許你退了之後才會懂的。早市高峰期,人多,價高,到七點半以後,早市上人少了,賣菜的也要收攤了,這時價格就可以便宜些,比如高峰期一斤西紅柿五毛,現在只需四毛五,我一般是每買一次就買十來斤,就是說能省下五毛錢,為了這五毛錢,你得掌握好火候,去早了價還下不來;去遲了,人家收攤已走,就吃不上菜了。你看,人一退休,就變小氣了,比家庭婦女還摳呢。”
陸浩宇近來對退休二字變得十分敏感。便問了一句:
“這精打細算也與退休有關?你領百分之……幾十?”
任奇山說:“百分之幾十還在其次,主要是政治上下臺引起退休金的貶值。用老百姓的話說,叫錢變得不經花了。”
“怎麼回事?”陸浩宇問。
“其實一說你就明白。”任奇山說,“你在臺上時、一塊錢常常能買到一塊三甚至一塊五的東西。比如買一簍蘋果吧,手下的人開車到果園裡買,如果公平價格應為五十塊吧,他只出了四十甚至三十塊就拿回來了。人家聽說是給某某書記,市長或部長主任買,自然價格就大大的優惠,質量當然也是保證的,一個是一個。要是價格優惠得還不大理想,那辦事人為了討得領導的滿意,悄悄往裡貼錢也是常有的事,至於人家送上門的,那就更不用說了,張嘴白吃,錢全省下了。可你要是退下來呢,情況就大不相同了,沒人白送了,沒人給予優惠了,沒人悄悄往裡貼錢了,質量也難以保證了,五十塊錢買了一簍蘋果,裡面能揀出好幾斤爛的來。還有,群眾對當官的不滿情緒,也往往在你退下去以後才找到發洩報復的機會。東環縣的郭縣長退了以後,到瓜攤上以每斤八毛買了一個西瓜走了。
有人問攤主,你剛還是六毛,怎麼賣郭縣長八毛?攤主說,他在臺上時,有人送,有人跑腿買,是不會親自到咱小攤上來的,如今退了,好容易落到咱手裡,不多要他兩毛更待何時?相鄰的另一個攤主說,哪個當官的沒鬧下幾十萬?他有錢,讓他多出點吧。你看,把上述所有因素加到一起,退休金能不貶值嗎?“
人往往容易勝利衝昏頭腦。在臺上時,很少能設身處地想想下臺以後的情景。陸浩宇聽了很覺新鮮,便問:
“這裡面有你的切身感受嗎?”
任奇山說:“怎麼沒有?我可是有感而發啊!你明年退了以後,也會有這感受。一般說來,官職越大,感受會越深。廉潔的,感受會更深。”
陸浩宇心裡說,我已下水了。
任奇山說:“陸書記,其實無須多說,看看高書記高其厲如何苦度晚年,什麼都清楚了。他那裡就是所有不撈不貪的廉潔官員們共同的歸宿。讓我們沿著他的路子前進吧!”說罷提起網兜做出前進的樣子,大踏步走了。
任奇山的樣子很逗人。可陸浩宇沒笑出來,而是愣了片刻,才邁腿往前走,一刻鐘的路程他走了足有半個鐘頭,高其厲在他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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