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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衣抽大煙時,它也迷迷糊糊。待他噴它一口、兩口,貓嗅到鴉片的香味,方眨眨眼,抖擻起來。
人和貓都攜手上了癮。
蝶衣以他羞人答答,柔若無骨的手,那從沒做過粗重功夫,沒種過地,沒扛過槍,沒撥過算盤珠子,沒掛過藥丸,沒打過架的,潔白細膩,經過一.刀“閉割”的手,愛撫著貓——像愛撫著人一樣。
小四長得益發俊俏。跟了他幾年了,又伶俐又聽話。因為這依稀的眉目,蝶衣在他身上,找到自己失去的歲月。
小四捧著兩件新造好的戲衣進來,道:
“程老闆,今兒個早上您出去時間長了點,來福就瞄著眼睛沒神沒氣的,現在等您噴它兩口煙,才又歡騰過來呢。”
蝶衣愛憐地:
“敢情是,你看它也真是神仙一樣。”
小四傾慕地討好主子:
“您也是洛水神仙呀!”
蝶衣嘆唱一聲:
“小四,只有你才日夜哄我。”
稍頓,又道:
“不枉我疼你一場。”
小四聽了,骨頭也酥了。特別忠心。把戲衣仔細擱下,好讓蝶衣有工夫時試穿。忽想得一事:
“剛才朱先生來探問,晚上的戲碼是否跟段老闆再搭檔?好多戲迷都寫信來,或請託人打聽。都央請您倆合演。憲兵隊的也來。”
“也罷。分久必合。倒是好一陣不曾‘別姬’了。”他笑,“就湊到一塊再‘別’吧。”
“不過——”
“幹嘛吞吞吐吐的?”
“朱先生說的,他找段老闆,找不到。多半是喝酒玩蛐蛐去。”
一九四三年。大夥仍在日本人手底下苟活著。活一天是一天。
一群酒肉朋友簇擁著,在陳先生家裡大吃大喝。還各捧個名貴細瓷盅兒,展覽著名貴的蛐蛐。
小樓在桌邊吆道:
“喝!我這銅甲將軍,昨兒晚上給餵過螞蟻卵,打得兇!誰不服氣,再戰一局!”
又朝菊仙得意地笑:
“菊仙,你給我收錢吧。”
他又贏了,錢堆在桌面。
友人幫腔恭維:
“真是霸王,養的蛐蛐也渾身霸氣!”
“曖不是好貨色還不敢在真霸王跟前亮相吶!”
小樓大笑,賣弄一下唱腔:
“酒來——”
聲如裂帛,鶴晚九霄,眾附和地喊:
“好!好!”
有人趁機:
“段老闆,趁您今天高興,借兩花花?”
小樓豪氣干雲。桌面上摸了點給他:
“拿去也罷!”
看兩個人去了,菊仙才道:
“譁!人家加你一倍包銀,你有本事花去三倍!”
小樓在場面上,不搭理,只道;
“你先回去。晚上給我弄紅燒肉。”
菊仙恨恨地走了。
“再來再來!”小樓嚷,“女人就是淺。”
此時,蝶衣由小四及催場先生引領了來,見小樓無心上場,極為可惜,蝶衣不多話,只道:“開臉吧。”
小樓不動:
“你沒見我忙著吶!”
催場的又在唸他的獨門對白了。
“我的大老闆,快上場吧,憲兵隊爺們許要來聽戲,得順著點,得罪不起呀。”
“光開臉沒用。”
小樓回頭一看蛐蛐的盅兒。蝶衣氣了,一急,把它一掃,盅兒撥拉到地上去,碎裂。恨他吊兒郎當。
催場的忍氣吞聲,做好做歹:
“兩位老闆,您是明白人。我先找人墊場,請馬上來,我先走一步,咱等著您倆吶!”
蝶衣趕緊去扯小樓衣袖子,又哄他:
“你這是幹嘛。’
“找人贖行頭吧,進了當鋪了。”
“哎!”蝶衣跺足,喚小四,給他錢,附耳吩咐幾句。小四唯唯。
蝶衣氣了:“段小樓,你這是好架勢。難怪當鋪錢老闆樂得多出點供你大爺花花,就是看準你不會當死,明天又有人給贖回來了!”
“誰管明天是什麼日子?如果日本人亡掉我們,誰有明天?”
“你沒有明天,我可有……’
“是,你有!你天天抽‘這個’,不僅嗓子糟蹋了,扮相也沒光彩。你就有明天?”
“你花錢像倒水一樣,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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