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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品牌,再也沒人穿十幾塊錢買的球鞋,布鞋,釘子鞋。除了郭婷,整個學校找不到第二個人穿那樣的鞋。
為了發揚樸素作風,發揮集體主義風格統一化,為了避免學生之間互相攀比鞋子,學校要求學生一律穿白鞋到校上課,這項校規是新設定的,校長只要一講話就要強調白鞋的事情。為了顯得不那麼苛刻,校長說:“雖然我們要求學生必須穿白鞋,但是我們也可以通融一些,允許你的鞋子上有三分之一是別的顏色。”校長這個“三分之一”給檢查禮儀的女老師增添了很多煩惱,她猶豫是否該拿尺子去測量學生鞋子上的顏色,因為幾乎所有鞋子顏色不符合要求的學生們都在振振有詞地強調校長的“三分之一”。
耿穗穗的媽媽給她買了一雙白色帆布鞋,她走在陽光下,吃驚地發現這雙新鞋竟然整個都是白色!就像不好好做操,不好好唱國歌一樣,學生永遠不能全聽老師的話,尤其在這種小事上,一定要有學生自己的立場。假如誰真的穿了純白色的鞋,哪怕是耐克阿迪,也會遭到其他同學的猛烈嘲笑。耿穗穗走到沙堆邊,把一隻腳伸進土堆裡,抽出來,再把另一隻伸進去,她這樣來回地把腳往土裡插,無非是想讓鞋子不至於顯得那麼潔白。結果鞋裡灌滿了沙子,她不得不坐在馬路邊上脫鞋倒沙子,路人都奇怪地看著她,好奇她的鞋裡怎麼會有那麼多沙子。而鞋面仍然頑固地白著。耿穗穗只好央求媽媽再給她買一雙,一定要有三分之一別的顏色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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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牲口 4(4)
她媽媽說:“你有毛病吧?”
初中生的確有毛病,他們非要每天早上洗頭。要是頭天晚上洗,睡一覺就壓壞了。他們把頭髮當成第二張臉,甭管他有幾根頭髮。要是趕上冬天,有的學生上完早讀,頭髮上的冰碴子還沒化完。他們寧可一兩個禮拜不洗澡,也要天天洗頭。
親愛的家長,如果你的孩子已經開始每天早上洗頭,你應該及時估算好他成長到什麼程度了。
你們可以檢查一下他們的褲兜,裡面一定有一面迷你小鏡子和一把小梳子,無論你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上課的時候他們悄悄地掏出鏡子和梳子,睜圓了眼睛仔細看著鏡子,然後用梳子慢悠悠地梳理著,同時自戀地欣賞著鏡子裡———自己額前那不多的幾縷頭髮。
儘管體育老師警告那些把梳子放在兜裡的女生,要是跑步摔倒了,梳子就會扎穿她們的卵巢,但是女生們除了嬌滴滴地叫喚一聲,好像她們真的被什麼輕輕紮了一下似的,她們仍然帶著心愛的梳子。她們不相信她們的寶貝會幹那麼恐怖的事情。
隨身帶著唇膏。
隨身帶著擦手油。
隨身帶著一包一包的面巾紙,沒有人帶捲紙。
還有些女生化妝。
一半學生染髮。
一半學生扎耳洞。
劉福老師表揚了陳靜、白雪、耿穗穗,因為她們是好學生,從來不做這些事。耿穗穗的媽媽本來正在打盹,聽見女兒名字打了個激靈,隨即感到有些慚愧,因為她的女兒並沒有像劉福老師說的那樣。她想起耿穗穗糾纏自己買鞋子的事情,而且她今天早上上學之前還洗了頭。她看了一眼陳靜、白雪的家長,她們正襟危坐,眼裡流露著赤裸裸的自信和篤定,一看就是早就習慣接受這種誇獎和讚揚了。耿穗穗的媽媽忍不住撇了撇嘴。
劉福老師強調,不要做和學習沒關係的事情,他明確地說:除了學習什麼也別管。所有與學習無關的事情都會影響學習,影響班集體榮譽,影響流動紅旗。
想起流動紅旗,劉福老師就氣不過,他說起自己的心臟病和高血壓,說到情緒激動處還在家長面前忿忿地撩起褲腿,讓他們看———耿穗穗的媽媽看著劉福老師短粗的小腿和稀疏的腿毛,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讓他們看什麼。
“他經常讓我們看一些我們看不見的東西。”耿穗穗說。
“我看見了。”
“有什麼?”
“血管。”
劉福老師的血管很複雜,呈現出不正常的紫紅色和青綠色,突起著。那條原本正常的腿在耿穗穗媽媽的印象裡和血管混為一體,也畸形扭曲了。
劉福老師說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在他們面前犯病倒下。他希望他的學生能為這個理由好好學習,或者至少讓他每個星期都能拿到流動紅旗。他不得不再次提起他從前的初三(二)班,上了四中、北大還回來看他感謝他的學生們,他說現在的初一(二)班遲早會變成初三(二)班,他替他的學生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