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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恨少清一清嗓子,看他神情,彷彿唱戲唱到了臺上殿前,下面有五六千人齊伸長了脖子,俟他語音一落就拍爛了手掌似的:
“女人,不管多愚笨、多聰明、多醜陋、多漂亮的女人都一樣,”方恨少頭頭是道地道,“她們常常無由地感動和自足,感嘆上天為何賜她如此美貌、如此幸福、如此好運;但有時又莫名其妙地自怨自艾,埋怨上天為何要讓她遇到種種的不愜意,等等的不幸,樣樣的差強人意。”
大家都聽得津律有味,只差沒吮手指頭,都等他說下去。
方恨少也覺得自己作結論的時刻到了:“所以,女人是一種喜怒無常、愛恨無故的動物。”
大家拍手。
唐寶牛舉手。
“請問吧。”方恨少表示“孺子可教”,“我最喜歡造就人了。”
“你說了那麼多,”唐寶牛瞪著一雙牛眼,腳踏實地地問:“我還不知道我到底該怎麼辦是好。”
“你天資魯鈍,我不怪你。現在醫道高明,什麼奇難雜症,只要一口氣在,都多能救治,惟有愚笨一症,決不可治,沒有一種藥能吃了之後,教人聰明。“方恨少”自我犧牲”偉大地說,“我剛才意思是說:女人在自我陶醉的時候,很需要一個知己;而在自我感傷之際,又需切一個伴侶。你是要能適當地把握時機,而又扮演了適當的角色,這機會我就包你成功,是為:‘包機’。”
唐寶牛聽到末一句,頓時笑逐顏開,道:“當真?”
方恨少滿懷自信:“當真。”
唐寶牛雀躍無比:“果然?”
方恨少一口咬定:“果然!”
唐寶牛心花怒放:“哈哈。”
方恨少沾沾自喜:“哈哈。”
兩人一時都覺得心想事成而又從心所欲,一齊擊掌笑道:“哈哈哈。”
唐寶牛笑完了三聲之後,忽爾沉靜下來,正色問:“要怎麼進行,說真的,我仍舊不知道呢!”
方恨少頓時為之氣結。
氣得鼻毛都歪了。
三十五、良機
朱小腰成長後第一次痛哭,不是因為親逝(那時她雙親仍然健在),也不是為了情逝(她跟一般女子一樣,曾喜歡上幾個男人,當然也有好幾個男人喜歡上了她,但最後這些感情都“無疾而終”),而是為了一場舞。
她有一次,在一個豪門的夜宴裡,得以看了一場“關門舞集”演出的一場舞:
跳得那麼好,那麼美,那麼有力,那麼像一場風流人不散、風華絕代、曼妙的舞、美絕了人寰……
她很感動,把臉埋在手心裡,輕泣。
她覺得她是屬於那一場舞的。
她的生命本來是一場舞。
她的才華也在於舞:她的腰那麼纖細,也為了跳舞;她的手腳那麼靈便,也是為了舞蹈。她的樣子那麼好看,就像是一場舞從風姿楚楚舞到了絕楚。
她應寧舞而生,不舞而死的。
她這麼愛舞,可是她自生來就全無學舞的機會。
她家窮。
更重要的是:她家人——父、母、叔、伯、嬸、姨、姊皆認為女子跳舞,是極不正經的玩意兒,那是富有人家用作淫辱女子的東西,他們非但不許朱小腰學,甚至連看都不讓她看。
每次朱小腰提出有關舞蹈的要求:不管是看或跳,至少都會惹來一頓臭罵,嚴重的還會招來一場毒打。
不過,這家正經人家後來的下場都不怎麼正經:朱小腰父親家道中落,卻仍然嫖、賭、飲樣樣上手,終於債築高臺,好好一個家,變賣得零星落索,到頭來,朱小腰也給賣到青樓子裡去了。
這時候,朱小腰就有機會學“舞”了。
可是那是淫俗的舞。
這些“舞”只有肢體的淫褻動作,完全是一種取悅、滿足、勾引乃至與客人意淫的方式來做出動作。
——那當然不是朱小腰心目中的“舞”。
但這種狼狽、淫亂的舞,朱小腰卻非要跳不可。
否則得挨龜奴的棍子。
這幾乎完全毀碎了朱小腰理想中的“舞”。
直至有一天,顏鶴髮上來了“香滿樓”。
他很喜歡朱小腰。
他一眼看出了她的麗質天生,看出了她的不平凡。
她告訴他喜歡“舞”。
他就帶她去看“花滿樓”裡的一場“暗香舞”。
——“閉門舞社”那一場舞,居然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