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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隱士哲學家(1)
儒道之爭,也可以說是儒、墨、道三家之爭。因為儒墨兩家的分歧,主要在仁愛與兼愛。但仁愛也好,兼愛也罷,總之是要做點什麼。實際上,墨子雖然與孔子對著幹、擰著來,出發點可都是關心天下興亡,也都願意為此殫精竭慮,奔走呼號。道家卻無意於此。他們雖有主張,卻並不遊說諸侯,也不設計方案。即便發表意見,也多半是自說自話。因為道家的主張是“無為”,也就是不做什麼。不但自己不做,也反對別人做。他們的主張,是統治者也好,老百姓也好,都不要做。這才有了儒道之爭的焦點:有為,還是無為。這是道家與儒家的分歧,也是他們與墨家的分歧。也就是說,儒家和墨家都主張“有為”,分歧僅僅在於“做什麼”和“怎麼做”。道家的主張,卻是“不要做”。這樣看,道家與儒家、墨家的分歧,比儒墨之爭的分歧更大。
問題是,儒墨兩家為什麼要做,道家為什麼就不做呢?
因為他們代表不同計程車。前面說過,墨家代表武士(或俠士),儒家代表文士(或儒士);墨家代表士的下層,儒家代表士的上層;墨家代表士的過去,儒家代表士的未來。武士也好,文士也好;下層也好,上層也好;過去也好,未來也好,總歸都要做事。那麼,不要做事的道家又代表誰?他們的思想又是誰的哲學?
隱士。道家是隱士的代表,道家思想是隱士的哲學。
什麼是隱士?隱士是士的另類。前面說過,春秋戰國時期計程車,大體上都是“自由職業者”。他們的工作,主要是給別人幫忙。比方說,大夫的采邑,就是士來打理的。這樣計程車,叫“家臣”(前面說到的陽貨,就是季孫氏的家臣)。另外,打仗,也要靠士。這樣計程車,就是“戰士”,也叫武士、甲士。打仗要有人衝鋒陷陣,也要有人出謀劃策,還要有人拉幫結派合縱連橫。這樣計程車,就是“謀士”,也叫“策士”。國家之間不但要打仗,也要談判,要唇槍舌劍,折衝尊俎,得有人幫著說話。這樣計程車,就是“辯士”。天子、諸侯、大夫,都要佔夢、算卦、看風水,要有人懂醫懂藥懂房中術。這樣計程車,就是“方士”。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呢?他們也得有人陪著吃喝玩樂閒聊天。這樣計程車,就是“食客”。總之,士的任務,就是有事幫忙,沒事幫閒,說話幫腔,打仗幫兇。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要做事,也都要依附於高階貴族(大夫、諸侯、天子)。他們都是“毛”,必須依附在一張“皮”上。皮之不存,則毛將焉附,所以他們要關心天下興亡。隱士卻不同。他們誰也不依附,什麼事情都不幫別人做,也不為這些事情費腦筋。什麼天下,什麼人民,什麼家國,統統事不關己。如果你拿這些事去請教他,他還要生氣。比如傳說中的隱士許由,聽說堯要讓位給他,就跑到河邊去洗耳朵。結果他的哥們巢父更生氣,說你這麼一洗,把溪水都弄髒了,我只好去上游飲牛。這就是“隱士”。
什麼人可以做隱士?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當中,什麼人是隱士?不做事的人。所謂“不做事”,也不是什麼都不做。耕田、種菜、砍柴、釣魚之類,還是要做的,否則他們吃什麼?他們的“不做事”,其實是“不做官”。不做官也不是“不會做”或者“做不了”,而是“不願意”。能做,會做,做得了,卻偏不做,才叫“隱士”。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一 隱士哲學家(2)
道家,就是這樣一些人的代表。道家思想,就是這樣一些人的哲學。不過這樣一來,就有了問題。第一,儒和俠需要哲學,需要代表,是因為他們做事。做事,就要有理論依據,也要有哲學指導。隱士什麼都不做,要哲學幹什麼?要代表幹什麼?第二,隱士對於國家大事、天下興亡,既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你何必說,又有什麼可說的?
這就只能說明兩點:第一,道家不等於隱士,隱士不等於道家。準確地說,道家不是隱士,只是“隱士哲學家”。他們的立場、觀點、態度,是隱士的,因此主張“不做”。他們的社會角色是哲學家,因此不能“不說”。說什麼?把為什麼主張“不做”的道理說出來。主張“不做”,同時“要說”,這就是“隱士哲學家”,也就是道家。第二,作為“隱士哲學家”,道家其實還是關心國家大事、天下興亡的。只不過在他們看來,這個社會,這個天下,已經沒救了。要救,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無為”。這就是他們與儒墨兩家的根本分歧。因此,所謂“儒道之爭”,就可以概括為三句話:有藥可救,還是無可救藥;拯救天下,還是拯救自己;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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