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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偉業得了第一,溫體仁笑了:周延儒這不找死嗎,犯這麼低階的錯誤?他以為我溫體仁是睜眼瞎?
溫體仁一方面讓心腹們將這絕密訊息散佈於朝廷,一方面叫御史袁鯨寫奏疏彈劾周延儒。
但是溫體仁沒想到,他溫體仁出手快,周延儒出手更快。
就在袁鯨上奏疏的前一夜,周延儒就已經把吳偉業的卷子送到崇禎處閱覽了。崇禎看完後批了八個字:正大博雅,足式詭靡。那是叫好的意思,又點了吳偉業為會元。
袁鯨的奏疏就成了一封遲到的奏疏。遲到的奏疏就像潮溼的炮彈一樣,雖然名義上還是炮彈,但註定不會爆炸了。
溫體仁明白,這一局,他輸了。他其實不是輸給周延儒,而是輸給皇上。皇上難道就不調查一下嗎?不錯,文章是好文章,但誰能保證這好文章就是吳偉業寫的呢?皇上哪怕調查一下筆跡就可以見分曉啊,但是皇上沒有。皇上的心,還是和周延儒連在一起啊。
溫體仁縮起了脖子。他知道,在這樣的歷史時刻,除了等待,沒有更好的辦法。
周延儒終於體會到,什麼叫位極人臣。
當溫體仁啞口無言的時候,周延儒才知道權力是如此地誘人、如此地具有殺傷力。
他要讓權力增值,他要充分利用好其權力人生的視窗期。
他提拔大同巡撫張廷拱、登萊巡撫孫元化,結成利益共同體,他的大哥周素儒基本上等同於文盲,卻任職於錦衣衛千戶,他的家僕周文鬱則成了副總兵。
溫體仁冷眼看這一切,默不作聲。
他明白,現在要扳倒周延儒,時候未到,時候未到啊。
但讓溫體仁沒想到的是,御史們卻行動了。
這是一批獨立御史,並不依附溫體仁。
他們是大明最後的一點良心。他們爭先恐後地上奏。
陝西道御史餘應桂說周延儒心目中根本沒有國家利益。國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自己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他對親信無原則的迴護已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登萊巡撫孫元化,耗費軍餉超過毛文龍數倍,不但毫無軍功,竟還搞得島內兩次譁變,但周延儒對他就是愛護有加。原因在哪裡呢?就因為孫元化是周的親信,每月有大批的人參、貂皮、金銀送給周延儒。周延儒的家人、兄弟佔盡江南良田美宅,激起了民變。皇上,周延儒已經蛻化成我朝第一大蛀蟲,不可不除啊……
戶科給事中馮元飈說,每逢朝會,大小官員談到周延儒時都伸舌頭、縮脖子,敢怒而不敢言,這是為什麼?怕啊。現在周延儒勢力太大了,周延儒為人又陰險毒辣,睚眥必報。這種現象極不正常!
山西道侍御史衛景瑗說,周延儒接受張廷拱賄賂白銀三千五百兩以及琥珀數珠一掛就任命他為大同巡撫;接受孫元化的賄賂就千方百計為他說好話;接受吳鳴虞的賄賂就把他從戶部調到吏部。但是吳鳴虞屢屢瀆職,皇上英明,親自對他加以處罰,可週延儒還是迴護不休。原因何在呢?原來吳鳴虞把他在常州的五千畝良田拱手相送給周延儒了。
……
在很短的時間內這麼多言官彈劾周延儒,說實話周延儒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言官們並非信口開河啊,有些證據確實被他們掌握了。如果皇上認真加以追究的話,周延儒是吃不了要兜著走。但周延儒巧妙地將言官們的彈劾引到黨爭上去,說朝廷黨爭未休,他周延儒受命於危難之時,早就將個人的譭譽置之度外,如果此番成了黨爭的犧牲品,也算是效忠皇上了。周延儒這麼一說,崇禎也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幾個搞黨爭的頭面人物都已去職,眼下估計是他們的舊部在洩私憤,千萬不可著了他們的道啊——一旦開查,麻煩大了,查出來有問題,那不是扇我的嘴巴嗎?我處分了幾個搞黨爭的頭面人物,結果上來的這個人還是有問題,那我……也太有眼無珠了。查出來即便沒問題,周延儒的效忠朝廷的積極性也被挫傷了。
第三節強勢者生存,弱勢者埋單(3)
所以,不能查,起碼現在不能查。
但是風既然起來了,逮著機會還是會繼續吹。
風生水起,風起於飄萍之末。風再起時,風繼續吹。
毛文龍舊部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在登州發動叛亂並一舉攻陷登州城,俘虜了登萊巡撫孫元化,這個突發事件再次點燃了倒周運動的導火索。山東巡撫王道純說,這次叛亂,不到六天,攻破七縣,到第十天登州就丟了,丟城棄地如此之快,孫元化分明在通匪。陝西道御史餘應桂說指使登州叛亂的不是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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