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囉唆,“就六鬥——還有,去年欠的租,免了。”
“是。”
龍貴衝門口站班的團丁一努嘴,團丁就撩開了嗓子:“李二家婆娘,準借苞米六鬥……去年欠租免了……”
“下一樁,鎮西頭的胡四混子講家裡揭不開鍋了,想求借一擔谷。”
“胡四混子?”耀武一聽就坐了起來,“他人呢?”
“外頭候著呢。”
把槍往腰裡一插,龍耀武騰起身子就往外走。
前廳的外頭是龍家大屋的院子,迴廊前守著背槍的團丁,來辦告情的一幫子鄉親便老老實實站在院子裡等。耀武一跨上回廊,拉著一幫細伢崽的李二寡婦就撲通跪翻在地上,摁起伢崽的腦殼就往地上撞:“謝謝大少爺,謝謝大少爺了!”
耀武也懶得理她,手一勾:“胡四混子——”
瘦骨伶仃的胡四混子就賠起滿臉笑,跑上來:“大少爺。”
看他怯怯地還不蠻敢攏邊,耀武又向他勾勾手指,胡四混子趕緊再上前。
剛湊到近前,耀武劈頭一巴掌,抽得他摔出了丈把遠!
。。
麻溪鋪(2)
“我你個娘偷人的,你還敢來借糧?婆娘婆娘賭輸,伢崽伢崽賣脫,你娘賣皮的還輸不夠,借了糧再去賭是不?”
胡四混子捂著腫起的半邊臉直喊:“大少爺,我是真揭不開鍋了……”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耀武更火了,過去一腳又踢得他翻了幾個邊:“揭不開鍋好!活該餓死你個不長進的貨!”
他向團丁一揮手:“把他給我叉出去,丟遠些,莫髒了我龍家的地!”
兩名團丁叉起胡四混子就走。
轉身要進屋,龍耀武的眼睛又落到了還跪在地上的李二寡婦幾個伢崽身上——幾個細伢兒破衣爛衫,髒兮兮的還光著雙腳。
他就抓出一把銅子扔到地上:“李二屋裡的,給伢崽買雙鞋,莫光起雙腳一副討米的相!”
李二寡婦一個頭磕到了地上:“謝謝大少爺!”
就在這時,後面傳來了一個聲音:“哥。”
龍耀武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瘦瘦高高,戴著副眼鏡的文質彬彬的後生,正提著箱子走進院門。
龍貴和團丁們趕緊紛紛招呼:“二少爺!”
耀武上去一拳便擂在這後生的胸口:“你個不落屋的傢伙,還記得回來啊?”
竿子營的男人,十八歲戴耳環,滿六十方摘下。十四太爺龍德霖摘了耳環已經十五個年頭,鬍子頭髮早白了個乾淨,身子卻還硬朗得上房揭得瓦,走路起得風。
原因自然先要歸功於祖先的陰德,所以他十四太爺幾十年如一日,每日裡必要做的第一樁功課,便是親手打掃供奉在正廳香案上的十三代祖先留下的銀耳環。規矩是兩個內室做細活的乾淨丫環一個捧擦耳環的綢巾布,一個捧他擦耳環前淨手要用的銅盆、毛巾,一邊伺立。大孫子耀武打下手遞綢巾,十三代祖先十三個耳環,便得用十三塊雪白爛淨的綢巾布,擦完一塊換一塊,哪怕耀武瞪裂了眼珠也找不出阿公用完的綢巾布上擦出過什麼灰塵汙漬,還得規規矩矩一塊塊新綢巾遞到他老人家手上來。
今天龍太爺擦得尤其仔細。
因為今天日子大不同,二孫子龍耀文正屏氣凝息低頭垂手候在正廳當中。
擦完了,打發丫環退下,關起門,廳裡只剩了祖孫三個姓龍的,太爺這才從口袋裡摸出了早就準備下的銀耳環,端端正正擺進襯著紅綢布的銀盤裡,把銀盤供到祖先香案下,然後端身拿架、四平八穩在香案旁的太師椅上端坐下來,向耀武一點下巴。
耀武就一本正經清了清嗓子:“龍氏第十六代孫龍耀文,年足十八,授環成人,特敬告列祖列宗靈前,跪——”
龍耀文就規規矩矩跪下。
“初叩首——亞叩首——三叩首——上香——跪……”
耀文便隨了阿哥一連串的口令,行禮如儀。
“授環——恭領龍氏四寶——”
耀武一邊喊,一邊就捧起了那隻銀耳環,過來給耀文戴在左耳朵上,然後小心翼翼摘下牆上掛起的四件鎮宅寶貝——一張弩、一支箭、一柄腰刀、一管火銃,一樣樣交到阿弟手上。
——不小心不行,四樣傢伙黑漆漆舊麻麻沒得三百年也有兩百年,碰一下只怕都會當場散脫架子。
所以耀文也只能小心謹慎一樣樣背起掛起,大氣都不敢多透一口。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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