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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過慶都縣,謁帝堯廟。至趙州橋,說隋匠李椿造,並說俗雲張果老騎驢,將壓斷此橋,魯班一手撐住,各鼓掌大笑。過洺州,說李文靖故里,婁潛齋還提起寫匾事,筆法慚愧先賢。過沙河縣,說宗廣平《梅花賦》。至邯鄲縣黃梁夢祠,孝移說:“昨年在京做夢,曾到此處,遇見一個官兒,請我做參謀。”彼此又笑起來。過彰德府,說韓魏公相業。過湯陰,上文王演易臺,謁嶽忠武祠。
過衛輝,謁比干墓,看宣聖遺筆。到延津,說黃河故道,遙指浚縣大伾山。
不說沿途考證芳躅。單講到黃河,船走對岸登崖。二公覆上馱轎,遙見鐵塔。不多一時,進了古封丘門。德喜引路上蕭牆街,多魁引路上文靖祠西邊衚衕。轎上各謝承攜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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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盲醫生亂投藥劑 王妗奶勸請巫婆
話說譚孝移自都門回來,傍午到家。王氏接著,便叫:“端福兒,快來瞧你爹來,你爹爹回來了!”端福歡喜非常,上前磕頭。這夫妻、父子將近二年不曾見面,今日久離初合,親愛自不必說。王中、蔡湘、雙慶一班僕人,也都喜得主人到家,同來磕頭。王中自去安插車戶。
譚孝移洗了風塵,換了行裝,即叫開祠堂門,行了反面之禮。吃了午飯,這一切家間事務,也沒頭兒問起。少頃,閻相公請見,就出來到客廳說話。王中也跟到前邊,問些京中起居歸途緣由。
忽一聲說:“侯先生到。”王中便說:“是今年大相公從的師傅。”孝移慌忙出廳相迎。行禮坐下,孝移道:“先生奉屈舍下,小兒多領教益,尚未得致謝,何敢承此先施。”侯冠玉道:“多蒙王姐夫推薦府上教書,常自愧以為不勝其任,何敢領謝。”孝移道:“先生過謙。弟不在家,只恐簡慢取罪。”
侯冠玉道:“府上供用極好,賤內也頗能節儉,甚覺寬綽。”
孝移道:“小兒愚蠢,先生未免過費精神。”侯冠玉道:“令郎資稟過人,三個月讀了三本兒《八股快心集》,自是中人以上可以語上的。”孝移道:“感謝先生指引。”侯冠玉吃完茶,說道:“老先生才到家,料著忙迫。現在學生讀的文章,選中了一道截下題,尚未圈點,要到學中與他細講,告辭罷。”孝移道:“今夕殘步,不敢奉謁,明日竭誠到書房拜揖。”送的出門,侯冠玉從大門轉至衚衕口,回碧草軒去。
孝移見冠玉說話光景,便問王中道:“適才侯先生說,王姐夫推薦。是那個王姐夫?”王中道:“大約是曲米街舅爺。”
孝移道:“先生口語是外來的人,曲米街這宗親戚,你知道麼?”王中道:“聽說先生內眷,與妗奶是乾姊妹。”孝移略點點頭兒,沒再說話。
延師教子,乃是孝移第一宗事。次日早飯後,便從後門上碧草軒,帶些京中物事,看拜先生。到了軒上行禮坐定,只見端福兒一個在座。因問:“王隆吉沒上學麼?”侯冠玉道:“開啟春王姐夫燒香朝南頂去,隆吉在鋪子裡管賬目,已多日了。”孝移道:“可惜了!是個有造之器。”又問道:“端福的《五經》讀熟不曾?講了幾部呢?”候冠玉道:“如今考試,那經文,不過是有那一道兒就罷。臨科場,只要七八十篇,題再也不走;即令走了,與同經的換。要是急於進學,想取優等,只用多讀文章,讀下千數篇,就夠套了。”孝移道:“窮經所以致用,不僅為功名而設;即令為功名起見,目不識經,也就言無根柢。”侯冠玉道:“只要多讀時文,俗話說:‘好詩讀下三千首,不會做來也會偷。’讀的多,多就會套。‘砍的不如鏇哩圓’,放著現成不吃,卻去等著另做飯?這大相公聰明的很,他是看貓畫虎,一見即會套的人。”孝移微笑道:“端福不甚聰明,恐畫虎類犬。”遂起身向端福座位而來。掀起書本,卻是一部《繡像西廂》,孝移道:“這是他偷看的麼?”冠玉道:“那是我叫他看的。”孝移道:“幼學目不睹非聖之書,如何叫他看這呢?”侯冠玉道:“那是叫他學文章法子。這《西廂》文法,各色俱備。鶯鶯是題神,忽而寺內見面,忽而白馬將軍,忽而傳書,忽而賴柬。這個反正開合,虛實淺深之法,離奇變化不測。”孝移點頭,暗道:“殺吾子矣!”這侯冠玉見孝移點頭,反認真東翁服了講究,又暢談道:“看了《西廂》,然後與他講《金瓶梅》。”孝移不知其為何書,便問道:“《金瓶梅》什麼好處?”侯冠玉道:“那書還了得麼!開口‘熱結冷遇”,只是世態炎涼二字。後來‘逞豪華門前放煙火’,熱就熱到極處;‘春梅遊舊家池館’,冷也冷到盡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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