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2/4 頁)
秀才還要老實端正。半夜呢,他也不敢亂碰我了,頂多是睡迷糊了的時候會把胳膊橫過來,含糊不清地喊兩聲“救命”。我看他嚇成那樣,也就不跟他計較了。但更多的時候,他都是揹著我,懷裡抱著一方被角睡覺,老實得像只小狗崽。
所以漸漸地,天下太平。
插曲也是有的。崔叔聞偶爾還會哀嘆那麼一句:“我那時一定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那樣纏著你……話說,從前咱倆都那樣了你還對我沒感覺……這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著麼追著別人哪,太失敗了,太打擊了……”
我和素羽雖然誰都沒有說,但是都預設了沒有把那根絲的事情告訴他。他一直都很納悶,為什麼當初會那樣纏著我。
我只得把腦袋扭到一邊:“沒辦法,我摸你就像自己左手摸右手,沒感覺——”
其實那時候我心裡想的卻是,虧了那時我沒有喜歡他。不然素羽把那根絲一扯,他又變回整天到處拈花惹草的老樣子,老子還不給他氣死!
我說完,就會被狠狠踹一腳。
當時只道是尋常。
每天和崔叔聞拼命似的作對,偶爾再想起蘇青溪的時候,總是一陣恍惚。雖然這棲雲山就在雲嘉城外,離得實在不算遠,但是就是沒再見過。
——話說回來,他是丞相公子,是太子的伴讀,就算我們真的住到雲嘉城裡去了,又有什麼機會能見到他?
又過了一年,我再回頭看的時候,就忍不住開始笑自己——別說見不著了,就算見著了我又能怎樣?還像做果子狸那樣去蹭他不成?
這樣來來回回問了自己許多遍之後,心也就淡了。
但是,我知道我會永遠記得他。
突然有一天,素羽拿著尺子給我們量個頭,量完笑說:“不能再長了……再長我就夠不到了。”
我這才發覺,原來我竟然已經可以平視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黑中有帶著點墨綠,彷彿一口能吸下別人魂魄的深潭。
我和崔叔聞對望一眼。
崔叔聞說:“少爺,我們這一大就該老了——你看你,嘖嘖嘖,看上去還是跟十幾年前沒什麼差別——”
素羽苦笑說:“還不快到井邊去看看……你們盼著長高長大也不是一兩天了。”
我和崔叔聞擠在井口。下面一張熟悉一張陌生的兩張臉搖搖晃晃地浮在水面上,看不真切。我平時也不照鏡子,對自己的相貌……咳咳,真的只有個很模糊的概念,但是現在往井裡一看,突然發覺自己長得很像一個從前見過面的人。
永敬。
我不敢再多看那張臉。其實永敬的樣子早就模糊了,一直記得的,只有他那雙眼睛裡彷彿千年不散的悲哀。我一想到他,就會難過。
這悲哀我眼裡可沒有。可是我就是不敢看。也許永敬和我有什麼聯絡也說不定。
就因為這樣,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對崔叔聞才是正確的。
崔叔聞的臉也浮在那水上,他的樣子是平時就看熟了的,就像當年我在那個餐館裡,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那樣——面板白淨,纖塵不染;鼻樑挺直,嘴唇微翹,清秀得簡直不像是個男的。要不是我每天下午拖著他出去幹活,他的臉色可能會更蒼白。那樣可不好。就算我對他沒什麼想法吧,我仍舊希望他健康。
平時看著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在水裡這麼一看,心底突然有種怪怪的感覺升了上來。
這個人,我遇到了他成年時的幻影,又遇到了一副少年模樣的他,然後再陪著他長大……
而他中間浪費掉的時間,全都是因為我。
我知道對於生命短暫的人類來說,時間意味著什麼。
我呆呆地看著井中他的影子,很想說點什麼,但彷彿有一堆東西堵住了心口,一句都說不出來。
我猛地抬頭走開,然後靠在了倚風的樹幹上。
崔叔聞突然走了過來,然後猛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就在他的嘴唇離我還有百分之一寸的霎那,素羽在後面咳嗽了一聲:“去收拾收拾吧,明天好上路。”
啊?上路去哪裡?
崔叔聞一跺腳放開了我的肩膀,悶悶地問:“少爺,去哪裡?”
素羽說的很平靜,卻又彷彿想說這句話很久了:“去雍川。”頓了頓又補充:“趕考。”
我和崔叔聞面面相覷。
趕考這件事,其實素羽早就和我們說過了——他說他總不能養我們一輩子,只不過我和崔叔聞都沒當回事。
崔叔聞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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