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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然而胡宗憲的情況不同。第一、是徽州同鄉,胳膊不會朝外彎;其次,他有才氣、有氣力,能辦大事;第三、跟趙文華處得很好,一旦放手大幹,朝中不會有人掣他的肘。可是,汪直也是同鄉,胡宗憲對他的態度又如何呢?
如今是很明白的了,也很可以放心的了。不過,他亦不願意將一場大功勳輕易送給胡宗憲,至少限度要取得胡宗憲的承諾,決不洩密,亦決不會獨斷獨行,免得措施不善,累及同鄉。
打定了主意,胡元規臉上自然而自然地出現神秘而鄭重的表情,“三爹,”他用低沉的聲音說,“我想告訴你一點事,不過要請三爹先在菩薩面前立誓,決不會害我們。”
胡宗憲聽得這話,興奮而困惑,“你這叫什麼話?”他說,“我為什麼要害你們?”
“不是說三爹存心要害我們,是怕無意中洩露一句話,或者舉動稍疏忽一點,替我們招來冤家,那就家奇人亡有餘了。”
有這樣嚴重的後果,胡宗憲覺得他的要求並不過分。胡元規信佛,特闢一座院落,供設佛堂;胡宗憲拈香下跪,立下誓言,決不相負。然後就在佛堂中,各坐一個蒲團,抵膝密語。
即令如此,胡元規說話還是有保留的。他只告訴胡宗憲,從杭州到松江,有凡個志同道合的徽州鉅商,決心在通倭的海盜中策反驅倭,已經秘密部署了一年之久。此事甚難,牽涉的範圍又廣,所以不求速效,只求踏實。點點滴滴下功夫,則水到自然渠成。
胡宗憲既驚且喜,緊眨著雙眼並將他的話細想了一遍,料定柘林賊巢中,已有胡元規的人埋伏在那裡,眼前就可利用。“好極,好極!你們有為有守、有財有勢,大事必成,我願隨驥尾。”
“三爹太客氣了!”胡元規略有不安,“我們要防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所以步步慎重。有時候想借官府的勢力借不著;如今有三爹來主持,事體比較省力。不過,也不可以操之過急。”
“當然!露了奇綻,倭寇海盜專找了你們來,確是‘家奇人亡有餘’。你們放心,我一定格外小心。”
“謝謝三爹!”胡元規說,“我們所希望的就是這個。”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細細商量。”
名為商量,其實是提出要求。首先,胡宗憲當然也要說一說心裡的話;他的靠山是趙文華,而趙文華與張經不睦。如今永保土兵已到,張經將大舉攻剿,倘或建立大功,則相形之下,趙文華在朝中說話的分量就輕了。甚至調回京裡,亦在意中。到那時,胡宗憲的處境艱難,不問可知。
“所以,我必得幫趙侍郎先搞點名堂出來,至少要把田州兵所丟的面子找回來。”胡宗憲提出要求:“元規,你們在柘林定埋伏了人在那裡,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胡元規想了一下問道:“怎麼幫法?”
“把倭寇海盜的虛實告訴我。”
“這不一定能辦得到。我先請問三爹,你知道了那面的虛實,又怎麼樣呢?”
這句話將胡宗憲問住了,想了半天,嘆口氣說:“張總督把我當作眼中釘,決不會派一支兵給我,曉得對方的虛實也無用。如果告訴了他,是助他成功,我又於心不甘。元規,你看,有何善策?”
“三爹都沒有好主意,我哪裡有。”胡元規沉吟了一會說,“這樣,三爹請先回公館。我回頭派一個人去;三爹有什麼話問了他再說。”
“好!”
“不過,只能三爹一個人跟他談。”
“那何消說得。”胡宗憲問道:“你將來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現在還不知道哪一個來,大概姓李的一個後生。”
原來埋伏在賊巢中的人,還不止一個。胡宗憲越發心喜,告辭而歸,特地關照心腹跟班長壽守在門房裡,一等姓李的小後生到,直接帶到書房來見。
姓李的小後生,至多20歲年紀;神情很怪,一臉稚氣,獨獨生了一雙老熟異常的眼睛。胡宗憲不敢怠慢,親手挪開一張凳子,請他坐了說話。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我有兩個名字。一個大家曉得的,叫李同,另外一個只有你老跟胡朝奉知道,叫阿狗。”胡宗憲一聽就明白是關照不能叫他李同。他人提李同,也要裝作不知其人。用這樣含蓄的方式說話,足見不凡,便越發刮目相看了。
“哪個是你的真名?”
“阿狗。”
“喔!”胡宗憲笑道,“我們徽州人用這個小名倒不多。”
“我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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