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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的做法,倭寇海盜的頭目,全都贊成。於是汪直挑選了兩千人,編成一支奇襲的隊伍,在已過下弦,月黑風高的4月27,由青浦、松江之間的一條小路,往西直撲嘉興。
在汪直到達柘林的第三天,胡宗憲即已知道這個“同鄉”的行藏。以後,汪直定計以及從那一天氣照計行事,亦無不了然。
是一個偶然的機緣,碰上一步鴻運,可也是胡宗憲內疚於心,力求補過的報酬——誤用了那個漢奸作嚮導,以致於田州土兵吃了大虧,雖沒有人公然指責,甚至還不知道他在無形中犯了極重的過失,可是胡宗憲卻不能原諒自己。覺得唯有狠狠收拾倭寇海盜一番,才能使自己寧貼、他人尊重。
可是,他所能在軍事上發生的作用不大。張經和李庭彝都已經對他懷疑,採取戒備的態度。想領一軍好好打勝仗,已成妄想;張經甚至於連召集將佐,聽取報告的集會,都不要他參加。這樣,要想建功雪恥,就非另闢途徑不可。
也是得來的靈感:敵人能派間諜到這面來,這面又何嘗不可仿其道而行之,也派間諜到那面去?
難的是那裡去找這樣一個間諜?想來想去,只有同鄉可以信任;因而微服私訪,訪的是一個典當的“檔手”。
“檔手”就是掌櫃的大朝奉。此人名叫胡元規,是蘇松諸府中徽幫商人的領袖之一;也姓胡,與胡宗憲是五服之外的疏族,照家譜排輩分來,要矮兩輩;胡宗憲行三,因此胡元規管這位比他小10歲的叔祖叫“三爹”。
“三爹今天怎麼得閒?”胡元規迎著他說,“湘西的苗子開到了,快打仗了吧?”
“你知道湘西苗子來打哪個?”
聽得這一問,胡元規心中一動,不過聲色之間,毫無異樣。“不是打倭寇嗎?”他問。
“非也!打我們徽州人。”
“三爹,”胡元規急忙提高了聲音說,“今天我有真正的四鰓鱸,家鄉又新來一個廚子。吃酒、吃酒!”
延至密室,胡元規方始明白相告,柘林與倭勾結的海盜,因為汪直的關係,頗多徽州人,經常潛入松江城內,到各當起來訪同鄉。他怕胡宗憲談下去會涉及軍事機密,洩露了非同小可,因而亂以他語。是一番謹慎的好意。
這就對路了。胡宗憲在想,開口便知不是汪直一黨,尤其難得的是,謹密機警,正是可共腹心的人。因而便說了連在趙文華面前都不肯說的話,當然,也發洩了在他人面前不便發洩的牢騷。
“徽州人該死!到處捱罵。”胡宗憲憤然跺腳,“開當鋪,道是剝削小民,沒有人說,救了窮人的急。如今為了一個汪直,我們徽州人在別人眼裡,都是漢奸,不過——”他的聲音突然軟弱了,倒彷彿為人當胸搗了一拳似地,“也難怪!”
“三爹!”胡元規扶著他坐在炕床上首,自己拉張骨牌凳坐在他身邊,低聲說道:“我也聽了些閒言閒語,說張總督是福建人;福建沿海通倭的鄉紳很多,張總督怕得罪他們,不敢上緊剿倭,如今莫非因為汪直是徽州人,大家也疑心三爹?”
“我不知道別人對我怎麼個想法,只覺徽州人抬不起頭來。”
“是的。”胡元規黯然搖頭,“沒有法子!”
“怎麼叫沒有法子?什麼是沒有法子?”
“怎麼能讓徽州人抬起頭來?我想想,沒法子!”
“笑話!”胡宗憲的精神又振作了,“如果徽州人不通倭,為什麼抬不起頭來?如果徽州人能夠平倭,那就不但抬得起頭,還可以揚眉吐氣。”
胡元規倏然抬眼,怔怔地看著胡宗憲;四目相視,無形中出現了一種劍拔弩張的情況,而終於彼此都看到對方心裡了。
“你有能讓徽州人揚眉吐氣的法子?”
“這還不敢說。不過,三爹,”胡元規說,“也有同鄉跟三爹的想法差不多;只不過沒有三爹這樣手握‘尚方寶劍’,想也是白想。”
“如今諒不是白想了!你們的想法,只要行得通,一切在我。”胡宗憲說,“就怕不切實際!即使行通了,於大局無補,亦是枉然。”
其實,胡元規的一切,不免做作。有血性、重廉恥的徽州人,亦是不少,胡元規就是其中之一。他們有他們的為國除害、為鄉雪恥的計劃;但卻不願與官府合作,因為朝中奸臣當道,有作為的督撫,往往不為所容,結果徒受牽累——徽州人經營典當、經營鹽業,都是有身價的鉅商。一受牽累,事業瓦解,不僅僅“一家哭”;依附在這事業內外的人家,少則數十,多則數百,亦失所恃,這關係太重,不能不格外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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