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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
久都扭起了秧歌。1943 年,發起了一場新的秧歌運動,結果產生了 56 部新
的秧歌劇。①其中最著名的是《白毛女》,這是延安魯迅藝術文學院的教職員
們的集體作品,他們將一個顯然是真實的故事變成了一部“第一流的情節劇”
——一個遭受地主家庭剝削和壓迫的婢女逃入荒野,變成了一位幽靈似的白
毛仙女。②在本劇結尾,女主角被紅軍搭救,並在一個高潮性的群眾大會上向
地主討還了血債。自從 1944 年首次演出以來,《白毛女》深受公眾的稱讚,
後來被改編成了京劇、電影和革命芭蕾舞劇。
《白毛女》以及其他秧歌劇的流行,也導致了另一種通俗形式,京劇的
改良。一出叫做《逼上梁山》的京劇,是一次成功的嘗試。該劇首演於 1943
年,取材於毛喜愛的小說《水滸》,情節是一名被官府差人追捕的軍官林沖,
最終丟棄了他的前程和家庭,加入了梁山反叛者的行列。這出新京戲的現實
意義——因為它顯然指加入延安共產黨部隊的許許多多的知識分子,以及它
對歷史上的“人民”的關注,贏得了一位不次於毛主席本人的權威人士的高
度讚揚。③
但是在舊形式中裝新內容的實驗,也遇到了不可克服的障礙。京劇的情
節充滿了帝王將相;除非編寫全新的劇目,把革命的內容注入這種“封建的”
結構之中,往往是不可能的。新的情節配上舊的音樂和表演程式,會創造出
一種全然不協調的效果,因而可能使觀眾興趣索然。①民間文化的口頭傳說以
書面的形式被採用時,問題還要複雜得多;用傳統的說書風格寫長短篇小說
的情況就是如此。老舍在戰爭初期的實驗,在藝術上是災難性的。趙樹理也
許是這個時期出現的最有名望的民間小說家了,他在延安以其短篇小說做了
類似的嘗試,如《李有才板話》和《小二黑結婚》。前者運用口頭傳統作為
故事的不可分割的一個部分,主人公毫不費力地編出板話諷刺當地的事件,
暴露腐敗現象和歌頌土地改革。後一故事在對白和敘述中,吸收了大量的民
間習語、片語和警句。在這兩個事例中,生動的口頭成分與乾巴巴的平鋪直
敘顯得很不相稱。在對話部分展示出來的質樸的幽默與健康的諧趣,如果能
① 《黑暗之門》,第 246 頁,關於延安文學各種形式的詳細分析,見菊地三郎:《中 國現代文學史》第 2
卷,第 2 — 5 章。又見丁淼:《評中共文藝代表作》。
① 藍海:《中國抗戰文藝史》,第 77—78 頁;劉綬松:《中國新文學史初稿》第 2 卷,第 24 頁。
② 這部劇作收編入沃爾特?梅澤夫和魯思?梅澤夫編:《共產主義中國的現代 戲劇》,第 105—180 頁。
① 在 60 年代,無論什麼形式或內容的京劇都被江青的“革命京劇”完全排斥。 然而文化大革命後,舊劇
種(包括京劇)得到恢復。
被演“活”或在舞臺上演出,當然會給觀眾提供很好的娛樂。但是禁錮在一
個書面的故事中,它們反而起淡化緊張和懸念的作用,而這是可以透過恰當
組織的構想,或仔細描寫的情節來實現的。趙似乎在其小說中搖擺於口頭和
書面成分之間,但是他最終回到了後者。②
趙樹理的作品被周揚贊為“毛澤東思想在創作實踐上的一個勝利”。除
這些作品以外,緊接延安講話之後,幾乎沒有出版什麼值得注意的小說,這
與秧歌劇和民間歌謠的盛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①假如這種現象可以認為是毛
澤東意圖的準確反映,那末,延安講話所開闢的新的道路,似乎將會引導中
國現代文學擺脫書面程式的束縛,而與廣大接受者重新建立一種直接的“視
聽”聯絡。這種極端的措施,也許是毛對 30 年代早期左派關於漢語大眾化和
拉丁化一系列爭論的回答。漢字作為唯一不朽的文學媒介(甚至在崇尚古典
的舊中國,口頭傳說以後也改寫成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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