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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使他確信以前這些浪漫主義者的革命樂觀主義是早熟的。魯迅評論說,
與俄國相比,中國並不在革命的陣痛之中;而且他借用托洛茨基的話論證說,
在真正的革命時期不會有文學。當前急需的與其說是“革命文學”,不如說
是“革命的人”——急需的是槍炮的威力,而不是軟弱的筆。但在 1927 年 4
月,國民黨的“革命的人”使魯迅感到幻滅。他們在上海和廣州屠殺共產黨
人和其他同情者,這粉碎了魯迅對可能的“革命”所抱的任何殘餘希望。
從 1928 到 1930 年,魯迅捲入了與創造社和太陽社一群年輕革命作家的
幾次激烈論戰,後者已取代老的創造社成員,成為左翼的主要理論家。魯迅
首先針對其論敵的純宣傳,為文學的內在價值辯護。“好的文藝作品”,他
在 1927 年論述說,“向來多是不受別人命令,不顧利害,自然而然地從心中
流露的東西;如果先掛起一個題目,做起文章來,那又何異於八股?”②他來
到上海,就譏諷那些在“革命咖啡館”裡的左傾反對者們的空洞“廣告”。
① 《中國現代文學史參考資料》第 1 卷,第 214—216 頁。
① 《中國現代文學史參考資料》第 1 卷,第 222—224 頁。
② 《魯迅全集》第 3 卷,第 313 頁。
他指責雜亂無章的術語——他們對自己的革命口號如此陶醉,以致“視野迷
朦”,他的反對者們反駁說他的批評本身才是“迷朦的”,他像上了年紀的
唐吉訶德笨拙地在同風車搏鬥。他的年輕的反對者們,除稱他為一個“閒暇,
閒暇,第三個閒暇”的老人(影射他的一本雜文集的標題《三閒集》)外,
還因此給他貼上“Don 魯迅”的標籤。
這一大堆辛辣的隱喻和謾罵在論戰中形成大吵大鬧,而論戰也觸及比較
本質的論點。這些革命作家的基本信條可以總結如下:(1)一切文學都以階
級為基礎,並取決於階級;(2)一切文學都是宣傳的武器(引自厄普頓?辛
克萊的一句被人濫用的警句);(3)文學批評必須根據唯物主義(後者必須
用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觀點加以闡釋);(4)革命文學應當是普羅文學;即
應當為工人階級而寫,為工人階級所寫。但在目前,它只能由小資產階級知
識分子去寫。決定因素是“立場”或“觀點”。如果一個作家採取了無產階
級的立場和觀點,事實上他還是能夠創作出普羅文學的。①
中共史學家們後來承認這些戒律只不過是教條主義的公式。這些信條盡
管粗陋和簡單,卻代表了錢杏■(阿英)、李初梨和朱鏡我等自封為馬克思
主義者的年輕一代的魯莽激進主義的企圖,他們想把盤據文壇的老一代作家
擠出去。他們既試圖確定新的文學取向,也想為五四文學從政治上重新定向,
併為日後指導和發展文學創作提供理論框架。可以理解,這種將激進的正統
觀念強加於人的做法,對這樣一個桀驁不馴而且本身就是青年領袖的魯迅來
說,是不能忍受的。
魯迅的反駁圍繞他的論敵的百談不厭的自我陶醉的主題。這些革命作家
並未大膽抨擊 1927 年後國民黨反動的現實,魯迅辯論道,他們依然心滿意足
地被套在空洞的“革命”理論之中。他們自以為是的姿態,只不過顯示了“一
副兇狠醜陋的極左觀點的面孔”,這掩蓋了他們對中國社會的無知。魯迅首
先批評了他們的信條過於簡單。他把辛克萊的話倒轉過來,他在 1928 年辯論
說,雖然所有文學都是宣傳,但並非所有宣傳都是文學,當然這些革命作家
的作品也不是文學。魯迅並不否定文學的階級屬性,但他對其論敵以無產階
級代言人自居深表懷疑。他認為少數幾個坐在上海咖啡館裡的安樂椅哲學家
創造的那種“普羅文學”,肯定不能反映工人階級的要求。魯迅不無譏諷地
說:
上海的文界今年是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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