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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無產階級文學使者,沸沸揚揚,說是要來了。問問黃包車伕,車伕
說並未派遣。……於是只好在大屋子裡尋,在客店裡尋,在洋人家裡尋,在書鋪子裡尋,在咖
啡館裡尋……①魯迅的看法是清楚的,城市知識分子處於無憂無慮的資產階級生活環境之中,同
工人階級的生活沒有聯絡,要他們採取無產階級的立場是荒謬的。
茅盾也持有這種看法。他的三部曲《蝕》受到激進的左派批評,認為他從錯
誤立場展示了一幅錯誤的階級的“病態”畫像。茅盾描寫的是小資產階級知
識分子對理想主義的追求,他們後來的彷徨,在北伐的“革命”歷程中最終
的幻滅。茅盾在《讀〈倪煥之〉》一文中,維護葉紹鈞的這部現實主義的小
① 李何林等:《中國新文學史研究》,第 61—62 頁;阿米滕拉納特?塔戈雷:《現代中國的文學論戰,1918—1937
年》,第 86—94 頁。
① 《魯迅全集》第 4 卷,第 70—71 頁。
說和他自己的作品,認為一部反映小資產階級“落後”分子生活中陰暗面的
文學作品,依然能夠對左派的事業做出積極的貢獻。茅盾補充說:“這一類
的黑暗描寫,就感動或教育而言,可能要比那些非真實的、空想的、樂觀的
描寫要深刻得多哩!”②
魯迅的論述中含蓄的但在茅盾筆下顯露的論點,是至關重要的物件問
題。誰是新文學的讀者?茅盾在 1928 年寫的《從牯嶺到東京》的長文中,承
認過去六七年間的中國現代文學,僅為受過教育的青年提供了閱讀的材料,
並且指出近來“革命文學”的讀者面甚至更為狹窄。至於勞動大眾,他們不
可能理解“革命文學”,即使給他們講,他們也不願意聽。茅盾希望與其保
護無產階級,還不如去擴大既作為讀者,又作為題材的小資產階級的範圍。
所以現在為“新文藝”——或是勇敢點說,“革命文藝”的前途計,第一要務在使它從青
年學生中間出來走入小資產階級群眾,在這小資產階級群眾中植立了腳跟。而要達到此點,應
該先把題材轉移到小商人,中小農,等等的生活。不要太多的新名詞,不要歐化的句法,不要
新思想的說教似的宣傳,只要質樸有力的抓住了小資產階級生活的核心的描寫!①
茅盾在 30 年代早期的長篇小說《子夜》以及短篇三部曲——《春蠶》、《秋
收》和《殘冬》中,確實奉行了這個信條。在他的小說的畫面上,出現了城
市和鄉村的各式各樣的小資產階級人物。相反,革命作家們只拿出了一部貧
乏粗糙的“普羅文學”集,主要是蔣光慈的作品。
茅盾和魯迅深刻揭露了年輕激進派膚淺的論點。茅盾的小說和魯迅的雜
文,顯示了批判現實主義的活力。但是他們並沒有提出另外一種與激進派的
革命文學準則針鋒相對的理論。茅盾已經是一名共產黨員了,他與他的同志
們的差異,僅在於他對革命前途的估計比較陰鬱。魯迅在廣州的經歷打消了
他對國民黨革命潛力的幻想。南京新政府統治下的環境,進一步加強了他的
對立情緒,特別是在包括柔石在內的他的追隨者五名青年左翼作家,被當作
22 名共產黨領導人中的一部分,於 1931 年 2 月 7 日在上海郊外的龍華遭到
處決之後(參見本書有關章節)。魯迅對於這場慘劇深感震驚,比以往任何
時候更感受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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