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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形態方面的權威提出了挑戰。但是導致內部爭吵公開化的最大事件,是左
聯在 1936 年春為響應中共關於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宣言而突然解散。這
一重大舉措竟沒有與魯迅商量。
由於缺乏足夠的文獻,至今尚不清楚解散左聯的決定是如何作出的。但
是可以推測,這個決定是周揚一派人實施的。他們希望組成一個更為廣泛的
聯合體,用“中國文藝家協會”來取代左聯。這個團體是在 1936 年 6 月 7
日正式成立的,當時左聯解散至少已有兩三個月了。當愛國組織自發而迅速
湧現時,這一明顯的拖延除表明左翼作家間的混亂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魯迅、巴金、胡風、黃源等人被邀請加入新協會,但是他們不是拒絕,就是
置之不理。不久以後,在 7 月 1 日,魯迅等人簽署了一個《中國文藝工作者
宣言》,但並未建立正式組織。左翼兩派之間的對立因此更加分明。
到 1935 年底,已開始出現議論反映新的政治形勢的口號的文章。“國防
文學”與“民族自衛文學”和“民族革命文學運動”等詞語,同時被提到。
① 塔戈雷:《現代中國的文學論戰,1918—1937 年》,第 160 頁。
① 關於這事全部情節的卓越分析,見夏濟安:《魯迅與左聯的解散》,載其《黑暗之門:中國左翼文學運
動研究》,第 101—145 頁。
“國防文學”作為統一戰線政策的正式文學口號和協會的指導原則,其決定
可能是由周揚一派人作出的(不知是否得到中共領導的默許)。②它的確切性
可由以下兩點證明:一是它源出於蘇聯,二是毛澤東號召建立一個“國防”
政府。但是這個含義模糊的提法,立即遭到各種左翼作家的批評。
周揚認識到有必要明確定義和平息“託派分子”的反對,於 1936 年 6
月在成立協會的籌備工作結束後,代表“國防文學”作了他的第一次公開聲
明。他申斥極左派論敵思想狹隘的抽象主義,以及對日本侵略引起的新的政
治形勢視而不見。雖然他仍將城市革命文學看作 1927 年以來的主力,但是他
又論證說“中間立場”的作家們確實擁有廣大的讀者群,並且應當把他們吸
引過來共同奮鬥。這基本上是對中共新姿態的忠實附和,與他早先反對“第
三種人”作家的立場大相徑庭。但是在急於將其口號標榜為“文學”的時候,
周揚大概超出了中共的主要政治目標,“結成一個團結的知識界輿論的強大
實體,迫使國民黨政府與共產黨人達成某種合作,從而抗擊日本人”。①他進
而規定了“國防文學”的主題和方法:他斷言,國防應當成為除漢奸以外的
所有作家作品的中心主題,而且由於“主題的問題是和方法的問題不可分離
的,國防文學的創作必需採取進步的現實主義的方法”。在隨後的一篇文章
裡,他甚至說(他 1958 年關於“革命浪漫主義”的表白的先聲),國防文學
“不但要描繪民族革命鬥爭的現狀,同時也要畫出民族進展的前面的遠
景……國防文學就同時應當以浪漫主義為它的創作方法的一面”。②
周揚的“專橫的”傾向,立即遭到包括魯迅在內的文壇耆宿的反對。郭
沫若覺察到這個口號的政治聯絡,從日本撰文努力為其辯護,同時降低周的
文學主張的調門。他聲稱,“國防文學應該是作家關係間的標誌,而不是作
品原則上的標誌”。茅盾同意這種理解,但是進一步警告說,將這個口號應
用於創作,就有面臨“關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危險——直接駁斥周揚的指
令。與周揚想控制文學並“以一個口號去規約別人”的慾望相悖,茅盾堅持
作家在其政治信仰範圍內有創作自由的特權。③
魯迅對周揚的厭惡,甚至比茅盾對周揚的厭惡更為強烈。如已故的夏濟
安生動地概述魯迅晚年時所說,左聯的解散“引發了他生活中最後一場可怕
的危機。不但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