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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他們“敗”在魯迅面前被當作左聯的一大勝利。
“民族主義文學”問題
與新月社的自由主義批評家們相比,左聯建立僅三個月後,出現於 1930
年 6 月所謂“民族主義文學”的倡導者們,王平陵、黃震遐等,在意識形態
和組織力量方面都要軟弱一些。顯然,是一夥與國民黨有緊密聯絡的文人,
作為一種反左聯的手段而策劃的。但是他們的口號帶有泰納①的“民族、環境
和時間”理論的味道,這些口號十分模糊,因為它倡導一種反映“民族精神
和意識”的文學來代替左派的階級觀點。來自臺灣的學者承認,這個派別對
左派的批評主要是人身攻擊,而且它的成員沒有一位在文壇上博得聲望或尊
敬。②他們的創作甚至比左派還要少。但是這個派別的主要弱點,在於他們的
親國民黨立場,與文學界知識分子的批判性格背道而馳。30 年代早期,一個
有良心的文人去作政府的傳聲筒,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因此“民族主義文學”
的提倡者們,自其開始之時起就註定要失敗。但是這場小小的論爭,恰好誘
發了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最引人入勝的一場大論戰——文學上關於“自由人”
或“第三種人”的爭端。
“自由人”以及“第三種人”問題
1931 年 9 月,一位年輕的學者胡秋原,發表了一篇抨擊“民族主義文學”
的文章。他的中心論點之一,是文學決不應墮落為政治的“留聲機”。胡的
論斷恰恰觸動了左派立場的核心,而且立刻被認作是對左聯的攻擊。胡與左
聯的主要理論家之間,旋即發生了一系列的論爭。
① 《中國現代文學史參考資料》第 1 卷,第 394 頁。
① 泰納(H。A。Taine,1828—1893 年),19 世紀法國實證主義的代表人物,是一個有名的思想家、文藝評
論家及歷史學家——譯者。
② 劉心皇:《現代中國文學史話》,第 513—515 頁。又見李牧:《三十年代文藝論》,第 61 頁。
胡秋原曾留學日本,在那裡學得相當多的馬克思主義知識,而且撰寫了
一本大部頭的關於普列漢諾夫及其文藝理論的書,於 1932 年出版。左聯的作
家們大概不瞭解胡的背景,而將其觀點作為新月派自由主義的又一變種來對
待。令他們吃驚的是,胡證明自己是一個自由派馬克思主義者,他對馬克思
主義學說的掌握超過他的左聯論敵。胡根據普列漢諾夫、托洛茨基、沃隆斯
基①以及其他蘇聯理論家的著作論證說,儘管文學有階級基礎,但不能讓文學
創作服從於在馬克思主義經濟或政治論述中找到的同樣規律。在胡看來,文
學是透過美學的角度來反映生活的複雜性和多樣性的。針對那些左派論敵,
尤其是錢杏■和太陽社其他成員的機械觀點,胡秋原強烈地做出了反應;他
從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中引述了一連串的根據,來顯示文學批評的功能是
“客觀地”理解文學,而不是對文學創作指手劃腳。換句話說,文學有其自
身的價值,它能有益於革命,特別是好的文學(從而胡承認可能有好的無產
階級文學)。但他覺得,文學創作決不能被當作政治“之下”的某種東西。
依照胡的意思,作為一個“自由人”並不一定意味反馬克思主義,或者如梁
實秋所想象的那樣,與政治無關;它僅僅指多少有些書卷氣的學者的“一種
態度”。這樣的人以十分嚴肅的態度來接受馬克思主義理論,但反對那種“遵
照現行政策或者黨的領導的迫切需要來判斷一切”①的傾向。
胡秋原對左聯壟斷左翼文學的指責,在 1932 年得到對左翼事業不無同情
的蘇汶(戴克崇)的共鳴;他對政治需要過分“侵略”文學表達了類似的關
注。依照蘇汶的原意,“第三種人”指被馬克思主義的兩種倡導者——胡秋
原的“自由人”與“不自由的、有黨派的”左聯——在中間或者拋在後面的
那些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