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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在 20 年代早期與魯迅筆戰的《現代評論》派過從甚
密,甚至在新月派的理論家梁實秋向無產階級文學首次發難前,這些“紳士”
學者和作家就受到仇視。個性和個人背景,就這樣對意識形態上的重大分歧
起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1928 年 3 月《新月》雜誌創刊時,特載了一篇據推斷是徐志摩執筆的長
達八頁的宣言,提出該雜誌的兩條指導原則是“健康”與“尊嚴”。徐用這
兩個無定向的口號,以其熱情洋溢的文風向文壇所有的“細菌”宣戰,他把
細菌分為 13 種之多:感傷派、頹廢派、唯美派、功利派、訓世派、攻擊派、
偏激派、纖巧派、淫穢派、熱狂派、稗販派、標語派和“主義派”。顯然,
這些“派”或明或暗地指創造社和太陽社的革命作家。他們立即起來反擊,
稱徐志摩為“小丑”,胡適為“妥協的唯心論者”,新月派是為資產階級服
務的一夥虛偽的買辦“紳士”。①
劃分兩個陣營的本質上的爭論點,比單純的謾罵更加根深蒂固。《新月》
成立伊始,就推出另一套構成威脅的文學理論。如其主要發言人梁實秋所說
的那樣(儘管梁後來宣稱他沒有得到同事們的支援);②這一理論提出了人們
熟悉的英美的文學自律的觀念——文學刻畫的是“固定的普遍的人性”,有
創造性的作品總是個體(用梁的話說,是“貴族式計程車紳”)的產物,並且
只能以自身的內在價值對它作出評判,而無需考慮歷史時期、環境或者階級。
此外,梁實秋顯然以他最崇拜的西方文學的“教師”歐文?白璧德③(梁留學
① 關於拉普(俄羅斯無產階級作家聯合會)的排他主義立場,見愛德華?J。布朗:《革命後的俄國文學》,
第 112—113 頁。
① 各種論戰文章收編入《中國現代文學史參考資料》第 1 卷,第 359—412 頁。
② 侯健:《從文學革命到革命文學》,第 162 頁。
③ 歐文?白璧德(Irving Babbitt,1865—1933 年),美國評論家、教師、“新人文主義”文學批評運動的
領袖——譯者。
哈佛時曾師從他)為榜樣。他從白璧德那裡學到了對盧梭的不信任,對混亂
的鄙棄和對理性與紀律的偏愛,梁追溯這種思想到馬修?阿諾德④。梁認為在
中國文壇充滿混亂的這段時間裡,最急需的莫過於執著追求廣泛的情趣和崇
高的標準。從梁這段時間發表的各種文章可以看出,他雄心勃勃地想成為中
國的薩繆爾?約翰遜①博士——一個文學情趣的仲裁者和阿諾德所稱的評論
家。當然,在現代中國,將文學批評當作學術規範的作法是不存在的,而任
何模仿 F.R.利維斯②或者埃德蒙德?威爾遜③(大致是梁的同時代人)之類人
物的企圖註定要失敗。
在魯迅眼裡,梁實秋也確實是一棵特別棘手的荊棘,也許因為這位上海
文壇的老前輩,感到梁的雄心是對其地位的挑戰,而且他在某種程度上還對
梁在西方文學上的造詣有點妒嫉。左聯組建以前,魯迅已經同梁打過幾次筆
墨官司。誘因是 1929 年梁刊登在《新月》上的兩篇應時文章,《文學是有階
級性的嗎?》和《論魯迅先生的硬譯》。梁在其中發揮了以前的一篇文章《文
學與革命》(1928 年)中提出的論點,並堅持認為無論革命還是階級——兩
者皆非文學所固有,都不能作為文學批評的準則。關於無產階級文學問題,
梁斷言“大眾文學”這個名詞本身就是一個矛盾,因為文學從來就是少數有
才能的人的創造。梁辯駁說,真正的文學是超階級的;其真正的主宰是“基
本人性”——愛、憎、憐憫、恐懼、死亡,它們不侷限於任何階級。梁實秋
進一步從魯迅翻譯的普列漢諾夫和盧那察爾斯基的著作中找到毛病。魯迅有
意識地按日文轉譯本直譯,他的翻譯是“硬”譯,而梁則覺得難以理解。最
後,梁認為不論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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