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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傾向既不在於馬克思,也不在於
克魯泡特金,而是在於 19 世紀末 20 世紀初由某些中國作者傳播並改變了的
西方自由主義者的思想。其中有嚴復、梁啟超、湖南的革命思想家和烈士譚
嗣同以及毛澤東的老師楊昌濟,他們用種種方式發展一種思想,認為社會成
員的自發行動,不受舊等級制的束縛,會使社會能量增加至極限。
在五四時期,對毛澤東的思想的另一重要影響是胡適的影響。已經指出,
毛澤東 1919 年的幾篇文章發表以後,曾受到北京《每週評論》的熱情讚揚。
一位評論家概括了毛澤東主編的《湘江評論》最初幾期的內容,說道:“《湘
江評論》的長處在於探討。第二、三、四期的《民眾大聯合》一篇大文章……
眼光遠大,議論也很痛快,確是現今的重要文字。”②說這些話的作者不是別
人,正是胡適本人。
當我們注意到下述情況,就不致對這一點過於驚奇了。毛澤東為《湘江
評論》創刊號寫的社論,在列舉了自文藝復興以來人類在各個領域所取得的
成就(例如,從貴族的死的古典文學到平民的現代的活的文學;從獨裁政治
到代議制政治)以後,說道,在思想領域“我們向實驗主義前進了”。這裡
我特別提到這一點,並不想讓人以為毛澤東是胡適或杜威的信徒。然而,他
在 1919 年對實用主義的好評的確反映了他幾乎直到生命的終結都保持的一
種看法,內容是人們不應編造理論不聯絡具體經驗的理論。③
毛澤東雖然在 1919 年的思想與當時年齡大些的更有學問的人的思想一
樣,是多種影響的拼湊物,他的《民眾的大聯合》的文章卻具有一個顯著的
特色。它體現了一個企圖,想在五四時期革命的群眾運動的具體經驗的基礎
上,提出一個總綱領。確實,毛澤東世界觀中的社會是非馬克思主義的,他
把學生運動看得最為重要,相對地說,對農民就不認為有多麼重要,更不要
說工人了。很獨特的是,他也相當注意婦女和學校教師。總的來看,他對他
正努力建立的革命聯盟的想象,倒很像 60 年代美國和其他地方的“新左派”
的想象。他的文章的中心主題是,中國的新生將首先來自青年人,特別是學
生對舊秩序的叛逆。變革的手段和動力則在於自基層自發形成的民主組織。
由毛澤東看來(在這裡他顯示出是嚴復的一個真正的信徒),整個過程
的目標,不僅是個人從舊社會的桎梏下解放出來,而且是透過這一事實增強
和復興整個中華民族。在一段極有鼓動性的結束語中,毛澤東對他的同胞這
樣說:
於今卻不同了,種種方面都要解放了。思想的解放,政治的解放,經濟的解放,男女的解放,
教育的解放,都要從九重冤獄求見青天。我們中華民族原有偉大的能力!壓迫愈深,反動愈大;
蓄之既久,其發必速。我敢說一怪話,他日中華民族的改革,將較任何民族為徹底;中華民族的
③ 李銳:《毛澤東的早期革命活動》,第 213 頁。
① 《毛澤東集》第 1 卷,第 59—60 頁。
② 《每週評論》第 36 期(1919 年 8 月 24 日),第 4 頁。
社會,將較任何民族為光明。中華民族的大聯合,將較任何地域(毛澤東本人以前曾在向斯諾講
過的個人經歷中承認這一點),在中國直到最近才能提到。(關於一位西方學者在這個課題上的
一些簡要而精闢的意見,見戴:《毛澤東, 1917—1927 年:文獻》,第 47—48 頁。) 1978
年以後中國理論探討環境中發生顯著革命的一個反映,就是中國學者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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