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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交流,日後更成就了一批文化大家。1949年後北京的“棲鳳樓”,被稱為北京“二流堂”。齊白石、老舍、梅蘭芳、洪深等名士往來不絕,連上海、廣州、香港各處來人,潘漢年、黃佐臨、柯靈、於伶等到了北京,也都往這兒跑。1967年12月13日的《人民日報》上,赫然刊登了著名檄文《粉碎中國的裴多菲俱樂部“二流堂”》,字字粗黑。從此,“二流堂”一案株連無數。專案組在查“二流堂”重要人物吳祖光時,對他說:“為了盤查你的這個‘二流堂’,國家派出的外調人員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你看你為國家造成多大的浪費,你慚愧不慚愧?”
李懷宇 從30年代開始,藝術界的朋友圈中就少不了你們兩位,1949年之後又有啟功、王世襄等文化大家,你們朋友之間在生活中的交往是怎樣的?
黃苗子:鬱風一流人物一世情(7)
黃苗子 啟功比我大八個月,跟我比較熟,他去世時九十三歲,我九十二歲。去世以前,就算我們身體不靈便,也總是通電話。啟功進了醫院以後就不能說話了。啟功、王世襄對我的幫助都是很大的,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寫了一本三聯書店出版的《藝林一枝》,研究古代藝術。啟功的打油詩非常有意思,滑稽得很。我跟啟功相識大概是從50年代開始,已經有半個世紀了。我當時住在王世襄的芳嘉園,啟功從黑芝麻胡同遷居小乘巷,因為佩服他的學問,我們經常來往。“反右”以後,都被劃成了“右派”,大家都很緊張,都不敢來往。但是我們彼此平時來往還比較多一點,大家都互相理解,啟功、王世襄有時候來看我。
“反右”以後,大家沒有什麼事情好做,就都寫一點東西。王世襄的《明式傢俱研究》就是在那個時期寫的,研究清朝人的建築法則《營造法式》等好幾本書,還有對於鴿子、葫蘆的研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當時研究唐代畫聖吳道子,寫了大概十幾萬字。我們有一個朋友以前給啟功的老師陳援庵老先生抄東西,當了“右派”以後沒有事情可做,他就替我們三人抄東西。抄完之後大家交流互看、提意見,當時來往比較密切。啟功最有名的一本書《詩文聲律論稿》,給詩律平平仄仄的發音總結了很好的表格和規律,從平平仄仄中拉開五言、七言,這就讓人們能抓住舊體詩平仄的規律,讓它變得簡單。啟功改稿子的每一頁都是手寫楷書,《詩文聲律論稿》最後大概改到第九次才滿意。我十分欽佩,至今還保留著他的第七次改稿。差不多是幾年以後“右派”平反,我的《吳道子事輯》才在中華書局出版,啟功也替我糾正了不少錯誤,他都用紙條夾在稿件裡,很細心。
我覺得啟功很可惜,這麼大的一個天才,什麼都懂。有人喜歡或者不喜歡他的書法,但是提到書法,不能不說他是頭一把交椅。他對書法理論太熟悉,把書法研究透了。提到書法,他能講幾天幾夜。他現在的桂冠就是書法大師,這實在還是他小而又小的一方面,反而使他其他的才華沒有很好發揮。
李懷宇 1949年後,“二流堂”那些朋友之間如何交流?
黃苗子 阿英同志50年代初擔任天津市文化局局長、華北文聯主席。他每次來北京都住在我們這個“棲鳳樓”,所謂“二流堂”。後來,吳祖光也住在我這裡。阿英同志鼓勵我搞美術史,解剖幾個“麻雀”。大家都知道吳道子是“畫聖”,可是“聖”在何處,有哪些作品,歷代有什麼評論,到底有多少作品,都需要系統地說明。在他的啟發下,我、徐邦達、張仃、葉淺予常常為吳道子的研究互相交流。
李懷宇 “二流堂”的案子到底怎麼回事?
黃苗子 北京“二流堂”在東單一個破破爛爛的大房子裡,浩子(戴浩)花了幾個金條買下了這棟樓。起初是盛家倫、浩子兩對夫婦住在裡邊,後來,我從香港來,沒有地方住,也住在裡邊。再後來,《新民報》公私合營,也搬到裡邊,我也去參加管理。最後是吳祖光也搬進來。吳祖光很可惜,多少年的朋友,他的才華也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當時大家聚到一起,各自有各自的朋友。我跟鬱風是美術界的朋友多,盛家倫是音樂界的朋友多,吳祖光是戲劇界的朋友多。有一句話說,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危險,我們就不知道危險。“反右”的時候,有人提出來我們是在北京恢復重慶的“二流堂”,還上告了中央。其實周總理是很清楚的。在重慶,郭沫若、夏衍都和我們在一起,到了北京又聚集到一起。“四人幫”把我們揭露出來,目的也就是為了針對周總理。
其實,“二流堂”除了朋友的感情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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