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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自覺精神爽快。老道笑曰:”蝨味美乎?“三緘曰:”承師所賜,味美甚焉,敢求吾師再賜一二。“老道曰:”此次業已尋遍,捫無遺類,他日捫得,再與子食。但汝今日何事來茲?“三緘曰:”特有所請於師也。“老道曰:”所請者何?“三緘曰:”弟子在室苦煉清心之法,忽有婦女泣聲填耳,易室亦然,究不知是何妖魔相擾乃爾?“老道曰:”此正所謂道高魔至者也。
汝歸,閉目凝神,盡心再煉,煉到無聲無聞之境,自有驅怪神至。汝於靜中合目,亦可視之。“三緘聆其所教,拜辭老道,轉回家庭。入告父母畢,仍歸密室盡心而煉。其初泣聲尚聞,三緘任之,不介於懷。越四五日,三緘合目,見老少婦女被一金甲神祗驅出門外,榻前有道冠道服二小童侍立左右。微睜目視,又屬空空。自是絕無泣聲以雜於耳矣。三緘得此清心妙趣,愈力造之。
復歷月餘,老道命前老叟呼三緘至洞,曰:“師所傳者,驗耶,否耶?”三緘曰:“師傳無不驗,第不知煉道之法,還有進境否?”老道曰:“爾今所得,不過十之一耳,烏可謂其盡此乎?”三緘曰:“道果多乎哉,師何吝而不教?”老道曰:“儒門之道,最忌躐等,元門亦猶是也。師必俟爾竿頭再進,然後次第指示焉。”三緘曰:“必如何而後,師為我傳之?”老道曰:“爾之功夫固稱堅穩矣,若雲靜境中之微乎其微,尚未造於至極。須入鬧市,為繁華所炫,美色當前,俱如處密室一般,清心寡慾之功始得。世之習道者多矣,身居密室,靡不自詡功深。一臨鬧市之中,引於目者,極目所樂而心不克存,所以道不僅煉於靜,而於動處愈徵其功。”三緘曰:“鬧市者,非市廛耶?市廛為貿易之所,安得隙地而煉之乎?”老道曰:“煉道人不必盡覓淨室,即身在廛市,而是心不出腔子,堅穩亦如靜坐之際,方詡道無時而不在,無地而不存焉。”三緘曰:“師言如是,弟子詰朝即入市座,試吾所煉,看動中境象又如之何。”言己歸去。
次日晨餐後,身入市廛,但見抱布貿絲之儔,接踵摩肩,絡繹不絕。甫入市內,戚屬見之,彼以邀飲而來,此以待酌而至,三緘力卻不往,則牽衣掣肘,不斷喧譁。三緘弗能脫身,俄而戚屬愈眾。彼則曰:“相公足跡入市甚難,吾先見而請之;若棄不前,吾面羞見市人矣。”此又曰:“相公入市,吾躬久已治筵,若應爾招,避吾不至,吾面又奚存乎?”三緘於此應之不暇,卻之不能,中心搖搖,惶然得主,或時欲怒而忍,或時惡煩而雜,或時欲喜而亂如蓬絲,擾攘難治。於無可如何時,只得誑諸戚屬曰:“爾等各設餚饌,待吾依次赴飲。”戚屬聞說,四散紛然,爭設厚筵以希寵愛,此貧賤恬於富貴若之常態也。豈知三緘厭其煩瑣,抽身而返,竟至洞中。老道見而笑曰:“鬧市內不能使心如靜時耶?”三緘曰:“鬧市治心之法,弟子尚無功力,祈師指陳。”老道曰:“吾有四語,爾謹記之:人自鬧時吾自靜,全在一心去安頓;方寸有常而有主,有然不使虛靈遁。”三緘得此四語,詳會其意,不時心維口誦,而以兩手作揣摩狀。會之既久,總在一知半解之間,道心未明,不安坐臥。於是閒遊莊外,心心念念解此四語。
恰遇正心子云頭俯視,見三緘情景如斯,知是煉心未得其竅,吾且化身人世,試彼近日操修若何。計定,化一貧叟,攜筐執杖,傴僂而來。三緘正以兩手作推解狀,未曾視及,突將貧叟推倒地中。三緘駭曰:“老翁蹶乎?”貧叟曰:“素與相公無仇,何以毒手加我?茲足已損,不能四方乞食,命必休矣。
然人生百年,皆歸於盡,有若死於餓莩,不若死於相公之手之為愈也。相公可再擊之,吾死不怨。“三緘曰:”吾未嘗擊爾,爾何藉此顛撲騙吾耶?“言畢欲行,貧叟牽衣不釋。三緘慰之曰:”爾釋吾歸,吾與爾食,可乎?“貧叟曰:”如今世情偷薄,於身難脫時,許以千金而不吝;既身脫後,欲求一毫而不予。相公欲要脫身,須負殘軀在爾家中,朝夕飲食供奉,俟吾足健如昔,攜筐自去,不能取爾絲厘。“三緘曰:”如是,爾暫候此,吾歸命僕負爾,何如?“貧叟曰:”爾如歸潛於室,村莊若是其眾,吾敢沿門呼之哉?“三緘無可為計,不得已而自為負焉。貧叟在肩,呻吟不絕於口,兼之鼻涕時時零落,三緘幾不相容。轉而思之,怒動於心,心使氣動,氣動而神散,有害前此靜養之苦,將心安定,忍耐負之。
正心子見前面青松四五挺立,以手一指,化為老婦兒女牽衣而來,諦視三緘所負貧叟而詢曰:“爾陳翁乎?”貧叟曰:“然。”老婦曰:“自爾出門乞丐,娘母在家,候爾早攜食歸,以活老少,爾胡不自行步,而資人揹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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