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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還掛在那裡,但現在變成謹慎了。“你不需要那樣做,諾南先生。”
“不需要,但是我願意。我的經紀人會送我五十本。我發現隨著我變老,它們攢得越來越多了。”
也許她從我的話裡得出了我本來沒有的意思——我猜人們有時是這樣的。
“沒問題。我會期待這本書的。”
我又看了一眼孩子,以那種怪怪的隨意方式睡著——她的腦袋歪在肩上,可愛的小嘴唇噘起來吐著泡泡。小娃娃的面板太讓我喜歡了——這麼精細完美,似乎完全沒有毛孔。她的紅襪子隊的帽子歪著。瑪蒂看著我伸出手調整了一下帽子,這樣帽舌的陰影落在她閉著的眼睛上。
“凱拉,”我說。
瑪蒂點點頭,“淑女樣的。”
“凱是一個非洲名字,”我說。“它的意思是指‘季節的開始’。”然後我離開她,當我朝雪佛萊駕駛室一側走回去時,對她揮了揮手。我可以感覺到她好奇的眼睛看著我,我有種最奇怪的感覺,我想哭。
她們倆走得看不見後,那種感覺還伴隨了我很久;當我去鄉村咖啡館的時候還跟著我。我把車停在雜牌加油泵左邊的泥土地面的停車場上,在那裡坐了一會兒,想著喬,想著那個值二十二元五角的家用懷孕試紙。她想保留的一個小秘密,直到她完全確信。一定是這樣的;還能是什麼呢?
“凱,”我說,“季節的開始。”但這樣讓我覺得又要哭的樣子,於是我走出汽車把門重重地帶上,好像我可以用這種方式把悲哀留在車裡。
第8章(上)
馬迪·傑里森一點兒沒變——一樣骯髒的白色廚師服,一樣油膩的白圍裙,一樣濺著牛血或草莓汁的紙帽子底下是一樣的黑髮。仔細一瞧,亂蓬蓬的鬍子裡還同以往一樣沾著燕麥餅屑。他也許五十五,也許七十——先天好的人在這個年齡看上去還像是徘徊在中年的邊緣。他身材碩大,走路懶洋洋地搖晃著——也許有六英尺四,三百磅——仍然是四年前那個優雅、機智的樂天派。
“你要選單還是能背得出?”他咕噥著,好像我昨天才來過似的。
“你還在做鄉村漢堡套餐嗎?”
“烏鴉還在樹頂上拉屎嗎?”他用黯淡的目光瞧瞧我。沒有安慰的話語,我很高興。
“很有可能。我每樣都來一點兒——一個鄉村漢堡,不要烏鴉——一杯巧克力冰咖啡。很高興又見到你。”
我伸出手,他顯得有點驚訝,不過還是握了握我的手。廚師服、圍裙和帽子那麼邋遢,他的手倒很乾淨,連指甲都一塵不染。“哈,”他說道,然後把臉轉向那個正在烤爐邊切洋蔥的臉色蠟黃的女人,“鄉村漢堡,奧黛麗。”他說道,“把它從花園裡拖出來。”
平時我總喜歡坐在吧檯上,但這天卻在冷氣機旁找了位子,等著巴迪大叫一聲漢堡好了——奧黛麗預備餐點,但她不送到桌上。我有些事要想,巴迪的飯館是個好地方。旁邊有兩個本地客人在啃三明治,直接從罐子裡喝蘇打水,這兒不講究;夏季的度假客除非餓急了是不會光顧“鄉村咖啡館”的,即使來了,你也很可能不得不罵罵咧咧地反他們踢出門去。地板上鋪著凹凸不平、褪了色的綠油毯,和巴迪的廚師服(來這兒的度假客們也許沒注意過他的手)一樣,也不怎麼幹淨。木牆板泛著黯淡的油光,牆板上方灰泥牆開始的地方貼著幾幅滑稽的汽車標語——巴迪認為可以起到裝飾的效果:
喇叭已壞——瞧我的手指頭!
老婆和狗走丟。懸賞尋狗!
鎮上沒有頭號酒鬼,我們輪流來湊!
幽默往往是喬裝的憤怒,我以為,可在小鎮裡這種喬裝通常很粗淺。頭頂上三個吊扇無精打采地鼓著熱風,軟飲料冰櫃的左邊懸掛著兩張捕蠅紙,上邊點綴著被坑害的死蒼蠅,間或幾隻還的還在蹬著腿兒。要是你看著這副光景還能下嚥,說明你的消化機能還健全。
我想到兩個相近的名字,那一定——也只能——是個巧合。我想到一個十六七歲上當了母親,十九二十歲守了寡的年輕漂亮的女孩。我想到自己無意間觸到她的乳房,想著這世界會怎麼看待一個突然對年輕女人和她們周遭的一切發生興趣的四十歲男人。但我想得更多的,是瑪蒂告訴我孩子名字時我那種奇怪的感覺——那種嘴和喉嚨裡突然漲滿冰冷、腥氣的湖水的感覺,那種突然的噁心。
漢堡好了,巴迪不得不喊了兩次。我過去取時他說:“你回來是打算住下還是收拾搬走?”
“為什麼?”我問道,“你不想我麼,巴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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