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2/4 頁)
雜草的前院,從房車旁舊舊的小秋千上跳下來,跑向母親,躲在她身後。我走近門前磚鋪臺階旁的簡易燒烤盆,這個星期六和我講話時還毫無懼色的小孩子現在用藍眼睛偷偷地看著我,小手緊緊地抓著母親無袖裙的下襬。
不過,兩小時後,情況就大不相同了。當暮色漸深,在房車的起居室裡,凱拉坐在我大腿上,認真、但越來越迷糊地聽我念那經久不衰的灰姑娘的故事。我們坐的沙發著不多的棕色的,這樣的沙發按法律只能在折扣店裡出售,而且折扣一定低得很,但我仍然覺得害臊:剛才我對房車裡面有些什麼所作的隨意而且先入為主的設想是多麼愚蠢。我們後上方的牆面上掛著一幅埃德華?霍珀(1882…1967,著名美國畫家,其名作有《鐵道帝的房子》)的畫的印刷品——就是那張深夜裡孤獨的餐桌。屋子對面,那個被用作廚房的凹陷角落裡有一張小小的塑膠貼面餐桌,餐桌上方掛著幅文森特?凡?高(1853…1890,著名法國畫家,畫有向日葵系列)的向日葵,比霍珀的畫更使瑪蒂的加寬房車看上去像個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事實如此。
“水晶鞋會劃破她腳腳的。”凱含糊不清、若有所思地說。
“才不會呢,”我說,“水晶鞋是在格利摩爾王國特別製作的,很光滑,而且穿不破,只要你穿著的時候不要唱高音C就行了。”
“我能有一雙嗎?”
“對不起,凱,”我說,“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怎樣做水晶鞋了。這門手藝已經失傳了,就像托萊多(西班牙古城,過去以製作優質的寶劍出名)的鋼一樣。”房車內很熱,她上半身靠在我身上,隔著襯衫我感到她的熱氣,但我不願意換個位置。腿上坐著個小孩是件美妙的事。房車外面,她母親一邊哼歌一邊收拾牌桌上的碟子,我們剛在那張牌桌上進行了一次野餐。聽她唱歌也是件美妙的事。
“講吓去,講吓去,”凱拉說,指著一張描繪灰姑娘刷地板的圖畫。那個躲在媽媽腿後面張望的怯生生的小女孩消失了;星期六早上那個“我就是要去湖邊”的任性小女孩消失了;只剩下一個昏昏欲睡的小孩子,漂亮、聰明、信任我。“否則我就要撐不住了。”
“你要不要去尿尿?”
“不要,”她說,略帶不滿地看著我。“還有,那應該是小便,‘鳥’是在天上飛的,這是瑪蒂說的。再說我已經去過了。不過要是你不講快點的話,我要睡著了。”
“故事裡面有魔法,就不能講得太快,凱。”
“那,儘量講快點吧。”
“好吧。”我翻過一頁。大度的灰姑娘向去參加舞會的壞姐姐們揮手告別,她們打扮得像迪斯科舞廳的豔女郎。“‘灰姑娘剛告別了塔米—菲兒和瓦娜——’”
“這是兩個姐姐的名字嗎?”
“是啊,是我給她們起的名字。你覺得行嗎?”
“行。”她在我腿上動了動,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腦袋再次垂到我胸前。
“‘灰姑娘剛告別了塔米—菲兒和瓦娜,突然,廚房的角落裡發出一道雪白的亮光。光裡走出一位身穿銀色長袍的美麗女士,頭髮上綴著寶石,像星星一樣閃閃發亮。’”
“仙女教母。”凱拉鄭重其事地說。
“對。”
瑪蒂走進來,手裡拿著剩下的半瓶蒙大菲葡萄酒和焦黑的烤具。她穿著鮮紅色的無袖裙,蹬著一雙白色的低幫帆布鞋,在夜色中白得發亮。她的頭髮向後梳攏紮起,雖然還不是我想象中那位光彩照人的鄉村俱樂部女郎,但已經非常漂亮了。這時她望望凱拉,又望望我,眉毛向上挑了挑,胳膊做了個向上託的姿勢。我搖搖頭作為回應,意思是我和凱拉還沒準備好呢。
我繼續講故事,瑪蒂去刷洗烤具,繼續哼著歌。沒等她刷完蘸醬刀,凱的身體又松馳了一下,我立刻意識到,她終於睡著了,沉沉地睡著了。我合上那本《童話小金庫》,擱在茶几上另一摞書邊上,我猜瑪蒂在看那些書。我抬起頭,見她正從廚房裡看著我,兩個手指成“V”字形,輕輕搖動,表示“勝利”。我打趣說:“諾南在第八回合打出技術性的一拳,贏得勝利。”
瑪蒂用擦碗布揩乾手,走過來。“把她抱給我。”
我抱著凱拉站起來:“我來吧,孩子放哪兒?”
她指了指:“左邊。”
我抱著孩子穿過走廊,走廊窄得可憐,我得留心不讓她的小腳或小腦袋撞在牆上。走廊盡頭是衛生間,非常乾淨,右邊有一扇關著的門,我想那後面是瑪蒂和蘭斯?德沃爾曾經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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