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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喜歡過阿嬌的。那個在昭陽殿旁的假山邊,牽過他的手的女孩子,容顏豔若芙蕖。只是那份喜歡,淹沒在彼此關係小心翼翼的維持中。那時候,他的母親,剛剛登上後位不久的王皇后,認真的叮囑他,“徹兒,你要讓著阿嬌些,不要讓她對你不滿。”因為,一旦她對你不滿了,我們母子的地位,都有可能動搖。他尚記得,年幼的阿嬌,曾經十分同情那個因無子被廢的薄皇后。
“不過是因為無子而已,為何一定要被廢掉呢?舅舅真真無情。”很多年後,當她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見棄皇家。回想當年,是否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前後兩代皇后,下場如何相像。只是,薄皇后的被廢,是無奈因為無子。阿嬌呢,卻是他一手造成的。哪怕是在最娘難的日子裡,他依然沒有改變這種決定。只因為嘗過了外戚制肘的滋味,再也不願意看到,百年炫赫的陳家,成為新的外戚。作為九五之尊,隱忍到這種地步,也不是容易的事吧。
當他年歲漸長,城府日深,如何忍耐,這樣錯位的關係?哪怕已經踐位至尊,還是沉聲忍氣,由著她為他在祖母面前斡旋。
椒房殿裡,她笑著說,“徹兒,我們是夫妻麼,夫妻總要共患難的。”
她在他懷裡沉沉睡去,他卻望著她嬌美的容顏,眼神陰翳。阿嬌,如果有一天,我的患難來自於你,怎麼辦?
然後,是建元年間那場荒謬的立嗣風波。
那時候,阿嬌一面在因為衛子夫和他冷戰,一面長留在長樂宮為他斡旋。
那時候,竇太皇太后憐惜的看著自幼疼寵的外孫女,“丫頭,你又何苦?”
無論如何,他們總是夫妻。夫妻,是要共患難的?那麼多日子來,一直倔強支撐著的皇后,忽然就淚下如雨。
未央宮裡,琴瑟相和多年的帝后,如何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步,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就是阿嬌也不能。
那一日,皇帝踏足有些日子不曾進的椒房殿,阿嬌坐在殿中,衣裳華貴,背影挺直,卻莫名的顯得單薄。
他忽然就記起那個少年時透明薄亮的春日,那個嬌美若芙蕖的女孩子,微笑著撲進館陶大長公主懷裡,“孃親,彘(zhì)兒很好的。”
有時候,他想問她,那時候,她憑什麼認定,他是很好的?他,明明對她,很不好很不好。那是一個看似很堅強,其實很脆弱的女子。
“阿嬌,……朕是皇帝,皇帝,是不可能守著一個女子的。”
“可是,我只記得,記得你是我的徹兒。”她終於示軟投降,回頭看他,神情哀傷, “徹兒,你把衛子夫送走,我們當作沒有這個人,沒有這件事。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忽然就心一軟。
將衛子夫貶為浣衣奴,不僅僅是因為當初估量形勢,不得如此,也因為這心一軟。
“徹兒,你究竟喜歡衛子夫什麼?”
也許是不遜於阿嬌的嬌媚容顏,也許是溫順的性子。
也許,他根本就不曾喜歡過。
只是厭倦了那種陪著阿嬌的生活。在她面前,他永遠是她的徹兒,而不是一個帝王。但他的確是一個帝王,一個有著雄心大略的帝王,一個有著強盛征服欲的帝王,這樣一個帝王,如何長久留的住情?初初迎娶阿嬌的時候,劉徹已經是十七歲的少年。多年的太子生涯,錘鍊出了他聰慧敏銳,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而她,依舊是個透明心性的人兒。只是揭開鳳冠的時候,頰上豔若芙蕖。
“孃親,彘兒很好。”這是六歲的阿嬌。
“呀,你們胡說什麼呢?”這是聽了他金屋誓言之後的阿嬌。
“徹兒,孃親說的是不是真的?”這是他們兩小無猜時候的阿嬌。
“徹兒,鳳冠好重啊。”這是他揭下她的鳳冠,她抱怨的第一句話。
“徹兒,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這是新婚燕爾彼此恩愛無加時候的阿嬌。
“徹兒,我們是夫妻麼,夫妻總要共患難的。”這是椒房殿裡為他分憂解勞的阿嬌。
……
這些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冷眼看的通透,做戲特多情,笑她病,笑她傻,卻忽略了,聽著這些話時,他一閃而逝的感動。
他以為他早已將一切忘記,卻在重見阿嬌的三個月後,在這座承載著他們少年記憶的抹雲樓裡,一切清晰的宛如昨日。
自陳皇后罷黜長門宮以後,這世上,除了親人,再也沒有一個真正愛他的女子了。不,哪怕是親人,也沒有阿嬌愛的純粹。從此以後,再這座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