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地害怕董貝先生,但是她還是勇敢地去做它——,她請求把弗洛倫斯小姐立刻送下樓來,送到她那裡,跟她的小弟弟做朋友。
當僕人離開去執行這項任務的時候,她裝出撫弄孩子的樣子,可是她覺得,她看到董貝先生的臉色變了;他臉上的神情完全不同了;他急忙轉過身來,彷彿想把他說過的話,或她說過的話,或兩人都說過的話,收回去,只是由於不好意思才遲疑著沒有說出來。
她是對的。上次他看到被他冷落的女兒的時候,她和她垂死的母親正悲痛地擁抱著;這對他既是揭露,又是責備。讓他把全部精力都貫注在他寄託著遠大希望的兒子身上吧,可是他還是不能忘記那臨終一幕的情景。他不能忘記,他沒有參加進去。他不能忘記,在親熱與真誠的清澈的河底,躺著那兩個相互擁抱在各自懷中的人兒,而他卻僅僅是個完全被排除在外的旁觀者,站在她們上面的岸上向下看著,而不是她們當中的一員。
他不能從記憶中消除這些事情,也不能從心中擺脫那些零碎不全的形象所包含的意義;他透過高傲的迷霧仍然能辨認出它們,因此他先前對小弗洛倫斯漠不關心的感情已轉變成一種異乎尋常的不安。他幾乎覺得,她在注意觀察著他,對他不信任。彷彿她掌握著能打通他心中某種秘密的東西的線索,這種秘密的東西的性質他自己也不知道。彷彿她對他心中那條刺耳的、不和諧的琴絃有著天賦的知識,她呼一口氣就能使它發出聲音。
從她出生起,他對這女孩子的感情就是消極的。他對她從來不曾嫌惡,這不值得他去做,而且也不是他的心意。他從來沒有覺得她是個絕對討厭的東西。可是現在他對她卻感到侷促不安。她攪亂了他的安寧。如果他知道怎麼辦的話,他真願意把關於她的思想完全撂在一旁。也許——誰能解答這種神秘的問題呢!——他害怕他會變得恨起她來。
當小弗洛倫斯提心吊膽地走進來的時候,董貝先生停止來回踱步,向她看著。如果他懷著更大的興趣,並且用父親的眼睛來看的話,他可能會從她那敏銳的眼光中看出使她心神慌亂的激動與恐懼,看出她熱烈地盼望能跑去抱住他,把臉藏在他的懷抱中,喊道,〃啊,爸爸,設法愛我吧,我沒有別的親人了!〃,看出她站在那裡可憐巴巴地需要得到某種保證與鼓勵;看出她那負擔過重的年幼的心正在彷徨,想為它的悲痛與深情尋找一個天然的安息的場所。
可是這些他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只看到她猶豫不決地停在門口,向他望著;他沒有看到別的了。
〃進來吧,〃他說道,〃進來吧。這孩子怕什麼?〃
她走進去了;在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態向四周環視了一會兒之後,她把小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緊挨在門口。
〃到這裡來,弗洛倫斯,〃她的父親冷冰冰地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爸爸。〃
〃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當她迅速抬起眼睛望著他的臉的時候,那張臉上表露出的神情使她眼中噙著的淚水凝結了。她又低下眼睛,伸出了哆嗦的手。
董貝先生把它鬆鬆地握在自己手裡,站在那裡,眼睛向下對她看了一會兒,彷彿他和這女孩子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麼和做什麼似的。
〃好吧!做一個好孩子!〃他撫摸她的頭,好像偷偷地用煩亂不安與疑惑不定的眼光望著她,說道,〃到理查茲那裡去吧!去吧!〃
他的小女兒又遲疑了片刻,彷彿她還想偎依在他的身邊或者還懷著一線希望:他會把她舉起來,抱到他的懷中,並親親她。她又一次抬起眼睛望著他的臉孔。他想,她現在的表情跟她那天夜裡環視四周,最後望著醫生時的表情是多麼相像啊,於是他就本能地放下她的手,走開了。
不難察覺,弗洛倫斯在她父親面前處於極為不利的地位。它不僅使孩子在心理上感到拘束,而且也使她不能舉止自然、優美和行動自由。波利看到這種情景,但仍然保持勇氣,沒有氣餒;根據她自己對董貝先生的判斷,她對可憐的小弗洛倫斯的喪服所發出的默默的呼籲寄託著很大的希望。〃如果他只愛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而另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就在他的眼前,那真是太殘酷了,〃波利想道。
所以,波利就在他的眼前把她儘量留得長久一些,又把小保羅照管得很好,這樣顯然可以看出,他在他姐姐的陪伴下,更加活潑了。到了需要重新回到樓上去的時候,她本想送弗洛倫斯到裡面的房間去向她的父親說聲晚安,但這女孩子膽怯,退回來了;當波利又催促她去的時候,她伸開手掌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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