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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浮浪後半生堅決禁慾的主教看來,真正的王國屬於上帝而不是愷撒,真正的自由就是擺脫為帝國添丁加口的命令。他遭到了他的同事朱利安的質疑,在後者看來,上帝創造了生殖器和精液——上帝創造的東西肯定與邪惡無關。儘管這場著名辯論歷時多年,並最終以奧古斯丁的勝利而告結束,但朱利安的思想並未被忽視——後來的教廷基本採取一種折中的辦法:不以生殖為目的的性是有罪的。手淫、體外射精、###、雞姦等受到嚴厲制裁,英國贖罪書規定,體外射精的苦行期是10年,肛交是15年,###則要終身修苦行,但謀殺犯修苦行的期限則是7年。上帝訓誡人們“多育子女”,所以交配無罪,為了讓人們將充沛的精力用在交配而不是以快感為目的的私通上,教會一度變成了一個男性性功能障礙診療中心,正如《男根文化史》的作者弗裡德曼所言:“如果性慾是梵蒂岡的頭號公敵,那麼陽痿是第二號。”男子可以以陽痿為由宣佈拒絕或退出婚姻,但必須經過教會的鑑定 ——教會有義務讓一個有效能力的男子在家庭內繁育上帝的子民,而不是藉口陽痿拒絕承擔這個責任,卻把精力用來私通。
在中國,由於絕對觀念並未在宗教背景下徹底發育,所以幾乎沒人願意浪費精力來探討性的意義:禁慾是相對的禁慾,縱慾也是相對的縱慾;性既是生殖,也是快樂。私通儘管也曾作為一種犯罪,但那不過是對財產的侵犯,如果對方的丈夫或者父親不予追究,男子往往賠點錢即可了事。強大的貞操統治,並不能說明這個東方民族在道德上具有潔癖,它不過是一種婚前和婚後的財產保全方式。這個樂觀而務實的民族不願意用一種絕對觀念將自己逼上死路,佛教進入中國,也就有了俗家弟子:吃喝玩樂修行,一樣都不耽擱。而對性的統治,其實質就是對財物的看守和處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以這樣理解:一、無人延續香火,相當於死後無人提供陰間的食宿和其他開支;二、現世的財產無人繼承。而這都是無法容忍的。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回頭再來審察生殖器的意義——它真的相當於存摺的密碼。閹割作為一種代死之刑,立即變得容易理解了:在罪不至死的情況下,割掉罪犯的生殖器,相當於判他死緩並藉沒全部財產。
生殖意義上的生殖器(2)
斷子絕孫的閹人自受刑之日起,還要在世上活那麼多年,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是比死刑更不人道的懲戒方式。但很快,閹割的意義發生了變化,它很少再作為代死之刑,而更多地是出於宮廷服務的需要——閹人從“戴罪之人”變成了服務業從業者。在前者那裡,閹割是他的行為招致的必然結果,而後者,則是自主選擇的一種勞動方式。作為特殊勞動者的閹人,其財產私有是天經地義的。我的意思是,當閹割不再作為一種處決財產的極端方式時,閹人養子,便能夠被統治階層容忍了。秦趙高開了閹人養子的先河,而東漢,閹人的養子不但可以繼承財產,就連爵位也可以繼承——漢末的鄭、曹兩大家族,就是閹人傳國襲爵制度的結果。北魏沿襲漢制,唐初雖規定閹人不得養子,但禁令被屢屢突破,至德宗時,局面已無法收拾,他只好規定:內侍五品以上,許養一子,仍以同姓者,初養日不得過十歲。儘管李唐王室在此事上做了足夠的退讓,但仍然不能滿足閹人的要求,宦官楊復恭竟然養子六百多人。養子作為結黨營私的一種手段,被中晚唐的閹人們嫻熟地運用著。這時候,養子並不是為了延續香火,而是壯大權勢 。宋汲取唐的教訓,規定閹人四十歲以前不許收養義子,四十歲之後也只限收養一子,且本為閹人養子的閹人,不得再收養義子。這種措施收效甚好,但朱明王朝並未沿襲它。明時規定,閹人的財產和爵位可蔭及弟侄族人,這使得大多數閹人不再願意收養義子。
綿延千百年的閹人養子制度,從根本上講,是一種權宜措施:皇室無法容忍具有生殖能力的外姓男子玷汙皇室血統,但又在粗暴地斷絕別人香火的同時心生愧疚——養子不失為一種解決矛盾的良方。
快感意義上的生殖器
試想想這樣的情景:一群人,手拉手圍著一堆篝火,載歌載舞。這種初民景象常常被我們一廂情願地解釋為慶祝,或者祭祀——一種目的性行為。在現代文明人的眼裡,初民們是那樣膽小怕事,並容易滿足——是啊,天上滾過一顆雷,地上長出一顆莊稼,他們都要舉辦活動,以求神靈息怒,或向神靈謝恩。在“性交作為目的化生育”的觀點遭到科學進化主義者的質疑(他們質疑的理據是,初民並不知曉性交是生育的必要條件)時,一種流行觀點誕生了:初民性交是為了戰勝恐懼。他們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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