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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不再屬於人間了。
醫生好幾個小時他仔細觀察著這場意志和一種佔優勢的力量之間的痛苦的對抗。他看到這雙眼睛總是凝視著,總是盯著一個看不見的目標,感到驚恐,他也驚恐地看到那顆心用始終不變的動作跳動著,而沒有一聲嘆息從那顆心裡發出來改變這單調的習慣,有時候劇痛的發作反倒能給醫生帶來希望。
半天這樣過去了。醫生象個勇敢的人那樣,象個堅強的人那樣,打定了主意。他突然從他躲避的地方走出來,徑直向阿多斯走過去。阿多斯看到醫生,並不顯得驚奇,雖然他事先並不知道他會來。
“伯爵先生,請原諒,”醫生張開雙臂走到病人面前,“不過我要責備您,您聽我說。”
他在阿多斯的床頭坐下,阿多斯好不容易才從他的出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有什麼事,大夫?”伯爵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
“先生,您病了,而您沒有叫醫生診治。”
“我病了!”阿多斯微笑著說。
“伯爵先生,是發燒,消瘦,虛弱,衰頹。”
“虛弱!”阿多斯說,“這可能嗎?我是不起來罷了。”
“好啦,好啦,伯爵先生,不要找藉口啦!您是一個好基督教徒。”
“我相信是的,”阿多斯說。
“您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絕對不想,大夫。”
“那麼,先生,您現在正向死亡走去;象這種樣子,就是自殺,把病治好吧,伯爵先生,把病治好吧!”
“什麼病?您先找一找毛病吧。我呢,我覺得我的身體從來沒有現在這樣好過,我覺得天空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美,我從來沒有這樣心愛過我的花。”
“您把悲傷隱藏起來了。”
“隱藏起來?……不,我的兒子不在身邊了,大夫,這就是我的病情,我沒有把它隱藏起來。”
“伯爵先生,您的兒子活著,他是堅強的,他有象他那樣卓越和出身的人的遠大前程,您要為他活下去……”
“大夫,不過我會活下去。啊!請您放心,”他憂鬱地笑了笑,“只要拉烏爾活著,那就是很清楚的事,因為,只要他活著,我也會活著。”
“您說些什麼呀?”
“一件非常簡單的事。目前,大夫,我把我的生命暫時懸空掛在那兒。當拉烏爾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健忘的、消散了的、無動於衷的生活要勝過我的力量。火焰上沒有了火花,您就不用要求燈再亮下去,您不用要求我在聲音和陽光裡生活。我要無聲無臭地活著,我做著準備,我在等待。諾,大夫,您還記得嗎,我們曾經一起看見過多少次,那些士兵待在港口等待上船,他們躺著,神情冷漠,半個身子在陸地上,半個身子在海面上。他們不是在一個大海將把他們帶走的地方,也不是在一個大地將把他們毀掉的地方。行李都準備好了,精神緊張,眼光呆滯,他們等待著。我重複說了一遍‘等特’這兩個字,因為它們說明了我現在的生活。象那些士兵一樣躺著,耳朵豎得高高的聽著對我送過來的聲音,我要做好準備,一有呼喚就立刻動身。誰對我呼喚呢?生命,還是死亡?天主,還是拉烏爾?我的行李都準備好了,我的靈魂也準備好了,我等待著訊號……我等待著,大夫,我等待著,”
醫生了解這個剛毅的氣質,他賞識這個結實的身體,他想了一會兒,對自己說,一切言語都沒有用了,治療也是荒誕的事。他離開的時候,叮囑阿多斯的僕人們片刻也不要離開他們的主人。
醫生走後,阿多斯對於別人這樣來打擾他,既不發怒也不氣惱,他甚至沒有要別人把送來的信馬上交給他。他知道得很清楚,任何消遣對他都是一種樂趣,一種希望,而他的僕人們為了能夠使他得到消遣,都會用他們的鮮血來換取的。
睡眠變得很少了。阿多斯,由於老是在沉思,好幾個小時都沉浸在默想中而忘記了自己,這樣的思索比別人稱為夢的還要深沉,還要陰暗。這種短暫的休息麻木了被靈魂折磨得勞累的肉體;阿多斯在他的智力長途漫遊的時候,過著雙重的生活。一天夜裡,他夢見拉烏爾在一座帳篷裡穿衣服,要去參加博福爾先生親自指揮的出征。年輕人神色優鬱,動作緩慢地扣上他的護胸甲,沒精打采地佩上他的劍。
“您怎麼啦?”他的父親親切地問他。
“我感到悲痛,因為我們的好朋友波爾朵斯死了,我在這兒經受的痛苦,您在那邊也會感受到的。”
阿多斯醒過來,幻象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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