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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岸的那一邊,點級著那些象墳墓一樣的岩石,從乳香樹和仙人掌當中升起一座圓形劇場似的小鎮,鎮上煙霧迷漫,還有隱隱約約的喧鬧聲和慌亂的動作。
突然,從那陣煙的中間,衝出來一股火焰,雖然蔓延得很慢,終於還是燒遍了整個小鎮,火勢漸漸猛起來,它的紅色的旋渦吞沒了一切:眼淚,叫喊,向天空伸出的胳膊。一時裡,倒塌的厚木板,彎曲的鐵片,燒熱的石頭,燒焦的樹,全都可怕地混雜在一起接著,又全不見了。
奇怪的事情,在這片棍亂當中,阿多斯看到向上伸的胳膊,聽見叫喊聲,嗚咽聲,嘆息聲,卻沒有看到一張人的面孔。
遠處炮聲隆隆響起來,火槍發出劈啪的聲音,大海在怒吼,在青翠的斜坡上,羊群蹦蹦跳跳地逃跑著。可是,沒有一個士兵把火繩放到大炮旁邊,沒有一個水手在為艦隊的行動服務,這群羊沒有一個牧羊人。
村莊遭到了毀滅,俯臨村莊的要塞被毀壞了,這樣的毀滅和毀壞都是象在變魔法似地進行著的,沒有人的活動,在這以後,火熄滅了,煙重新升起,接著,漸漸淡了,顏色變白了,最後完全消散了。
在這片景色上降下了黑夜漆黑的夜籠罩著大地,天空卻閃扭著光芒,在非洲天空閃爍著發光的大星星,但在它們的下方,仍是一團漆黑。
開始了長時間的沉寂,它使阿多斯的混亂的想象暫時得到了休息。他覺得他要看的場面沒有結束,他更加註意地把他機靈的目光望著他的想象力帶給他的奇怪的景象。
這個景象立刻就為他繼續出現了。
在山坡的後面升起了蒼白色的、溫柔的月亮,月光首先照在大海上,使得起伏的海浪閃閃發亮,在阿多斯的幻覺裡,大海發出怒吼,然後好象又平靜了。月亮把它的鑽石似的光芒和乳白色的光芒照到了荊棘叢和小丘上的矮樹叢裡。
灰色的岩石,好象許多沉默的、注意力集中的鬼怪,它們彷彿抬著它們暗綠色的頭,也在仔細觀看月光下的戰場。阿多斯看到這片戰鬥時完全空蕩蕩的戰場現在佈滿了屍體。
他的靈魂因為害怕和恐懼而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因為他認出了那些穿著白色和藍色軍服的庇卡底團計程車兵,他們的藍柄長矛,以及他們槍托上有百合花徽的火槍。
他看到那些張開的、冰涼的傷口朝著藍天望著,彷彿在向天空討還靈魂,那些傷口曾經讓這些靈魂透過。
他看到那些肚子剖開、毫無生氣的馬,舌頭掛在嘴唇的外邊,躺在它們周圍的冰冷的血泊中,血沾汙了馬衣和馬鬃。
他看到德·博福爾先生的白馬腦袋給打碎了,躺在第一排的屍體當中。
阿多斯用一隻冰涼的手摸摸前額,他覺得沒有發燙感到很驚奇。他手這樣一摸,深信自己象是一個並沒有發燒的目擊者,親眼看到了發生一場戰鬥後第二天的吉傑利海岸,戰鬥是遠征軍發動的,他曾經看著這批遠征軍離開法國海岸,在天邊消失,他在內心裡,並且用手勢向他們的炮火最後的火光致敬過,那是公爵命令放的,表示向祖國告別。
誰能描述這樣的致命的痛苦,他的靈魂帶著這種痛苦,象警覺的眼睛一樣,尾隨這些屍體的蹤跡,一具一具地仔細察看著,想看看拉烏爾是不是躺在它們當中?誰能表達這樣令人陶醉的、奇妙的快樂,阿多斯懷著這種快樂的心情向天主彎腰行禮,感謝天主,因為他沒有在屍體中間看見他那樣提心吊膽尋找的人!
確實,所有這些僵硬、冰冷、倒在他們隊伍裡的屍體,都很容易辨認,他們好似帶著友好尊敬的態度向拉費爾伯爵轉過身來,好在他悲傷地觀察的時候,讓他看得更清楚些。
但是,他看到這些屍體的時候,因為沒有看見倖存的人,感到很驚奇。
他的幻覺使他竟認為這個幻象對他說來就彷彿是做父親的在非洲的一次真正的旅行,是為了要得到兒子的更加確切的訊息。
因此,他看遍了那麼多的大海和陸地以後,覺得很疲勞,他想在一座藏在岩石後面的帳篷裡休息一下。在那些帳篷頂上飄動著百合花徽的白色三角旗。他找一名士兵領他去德·博福爾先生的帳篷。
當他的眼睛在原野上四面八方觀看的時候,他看見在含樹脂的愛神木後面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人影。
這個人影穿著軍官的服裝手上拿著一把斷了的劍,慢步地向阿多斯走來。阿多斯突然站住了腳,盯住了這個人影看,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動一動.他想張開胳膊,因為他剛剛認出來這個沉默的、臉色蒼白的軍官就是拉烏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