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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語是“忽然”和“突然”。“突然”與“忽然”,“趕緊”與“突然”,雖然都是副詞,但兩者之間卻有著程度上的細微的差異。“突然”用在動詞前面或句首,表示情況或動作發生急速,出乎意料;而“忽然”用在動詞、形容詞前面或句首,表示動作、行為的發生或情況的變化來得迅速又出乎意料。“趕緊”用在動詞前面,表示動作、行為發生迅速,顯然也與“突然”有著一定的區別。
在這幾個詞的翻譯上,兩種譯文有著多麼明顯的差別,同一個詞,翻譯時可以詞義不同,還可以詞性不同,這正說明了原文與漢語存在著不確定的對應性。原文的詞性和詞義可能是前一種譯文,也可能是後一種譯文,更有一種可能是兩者都不是。莫泊桑在原文中使用的究竟是不是這幾個詞,這幾個詞在原文中究竟是不是副詞,甚至原文中有沒有這幾個詞,都是頗值得懷疑的。所以不同的翻譯者只好依照自己的理解,進行意譯了。那麼,建立在這種並不十分忠實於原著的譯文上的語言分析文章的價值,也就更值得懷疑了。
由此看來,所謂的莫泊桑在小說中所使用的“看似信手拈來,卻恰到好處”的幾個副詞,只是翻譯家們精心的二度創造罷了。而分析文章卻武斷地認定原文使用的就是漢語翻譯的某個對應的副詞,並用這類意譯的譯文的語言材料來作分析的例子,進而以此來研究莫泊桑副詞錘鍊的藝術功力,能不陷入張冠李戴、隔靴搔癢的誤區嗎?至少我們可以說,這篇分析文章將這幾個副詞的煉字之功不加甄別地完全歸於莫泊桑的身上,從科學研究的角度講,是很不嚴謹的。如果不很精通外國文學作品的原文,是不可能進行真正意義上的語言的分析的。而那篇分析文章還由此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國是一個文章大國,向來倡導煉詞、煉意。……但通常大多注重的是動詞、形容詞或者章節方面,而對其它門類的詞及使用情形,則顧及不多,尚未引起足夠重視。……(《我的叔叔于勒》中的)副詞的使用,看似信手拈來,卻恰到好處。我們只好用“妙手回春”來形容,只得再三欽佩莫泊桑這位語言大師了。……”作者最後作出這樣言之鑿鑿的結論,就更缺乏堅實的基礎了。
《閱讀與寫作》1996年第8期
《人大影印資料。外國文學》1996年第11期選目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反文學史
如果把對文學史上的名家名著作讚頌式評述的文學史稱為正文學史,那麼,對文學史上的名家名著作批評式評述的文學史就可以稱為反文學史。但到目前為止,我們見到的還只是前者。
在漫漫的文學發展長河中,每個時代都在依據著各自的文學價值標準毫不留情地對文學的歷史遺存進行著擇優汰劣的選擇,即使是那些千古流傳而為歷代所公認的名家名作,也不可避免地會受到文學接受者的或全面或區域性的否定性批評,而且這些否定性的批評往往就發自那些同樣創造了不朽名作的文學大師們。只要我們翻翻那些詩話詞話、野史筆記、經史子集、詩詞小說的集釋批註,是不難發現甚至連屈原、陶淵明、李白、杜甫……這樣的一流作家及其作品也是常常受到不無道理、不乏真知灼見的否定性批評的,更不要說那些等而下之的作家和作品了。但由於這些對名家名作的否定性批評常常是離經叛道的,常常是與大眾的普遍的肯定性評價相對立的,與文學史的正統觀點相牴觸的,因而往往受不到應有的注意,在文學史上得不到應有的反映,它所常被提起的地方只是那些專事鉤沉拾趣的文藝隨筆小品而已。
但這類否定性的批評無疑對促進文學的發展具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否定性的批評是正確的,那麼指出名家名作的失敗之處,就能使文學的後來者不再誤入歧途,就能使新的名家名作在揚長避短的自覺意識中產生出來,並有可能開闢出文學批評和文學理論研究的新天地。如果否定性的批評是可以商榷的,屬於見智見仁之類,那麼它也可以深化和豐富人們的審美經驗,從中提煉出新的文學價值和審美標準,甚至可以帶來名家名作研究上的突破,並可在文學創作上給人以深刻的啟迪。如果否定的批評是錯誤的,那麼它的偏激也是促進文學發展的一種極好的催化劑,它可以激發人們對名家名作的內在價值進行多層次多角度的挖掘。總之,否定的批評符合事物發展的新陳代謝的規律,符合文學發展的批判繼承的規律。清代詩人趙翼的“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數百年”的著名詩論,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遺憾的是,儘管那些極富創意的否定性批評始終伴隨著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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