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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拔了一根甜草含在嘴裡。回想起兩個月前出城之時,表妹就送他至此處。那時草地上正綻放著星星點點的野花,陽光和煦,河上清風徐徐送來花草幽香。表妹低著頭,面頰經太陽一曬愈發紅豔,一條粗辮子貼著面頰垂到胸前,泛著烏油油的亮光。風威冷很想把那辮子攥到手裡把玩一下,卻見表妹轉過眼來,睫毛忽閃,又深又黑的雙眸正正地看向了他。風威冷只能吐了吐舌頭,把手收了回去。
記得表妹道:“冷哥,你這一去得多少時日?北方聽說又要起戰火了。”她眼神很是憂鬱,日光雖亮,卻驅不去她面上的那一重陰霾。風威冷揮了揮手,不經心地道:“沒事,從金雞關到這兒有十來重關城,哪有這麼容易便打到華城來。我這一去不過個把月,回來後咱們再收拾一下避開不遲。”“可……唉!”表妹走開幾步,遙望著他將去的方向,良久才道:“這一趟非去不可麼?”
表妹是風威冷長舅之女,自幼指腹為婚的。三年前北疆鏖兵,舅母死於亂軍之中,舅舅帶著弱女千里投親,方至華城也一病不起。風威冷父母亡得早,家中雖算殷實,卻頗冷清。表妹一到,空屋裡便現出些生意來,他幾乎是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未婚妻子。
風威冷柔聲哄她道:“朋友所託,不去不成的。待回來,你的孝服也除了,那時我二人便……”這話沒說完,表妹就已跺了腳跑開,大聲向他啐道:“走吧走吧,沒一點正經!”風威冷哈哈大笑了幾聲。那時的笑聲彷彿還在河上飄蕩,可眼下這情形,卻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嗖嗖!”幾聲銳響從風威冷頭上掠過,風威冷不由一驚。抬頭看去,只見幾點火星在河岸燃了起來,這時馬匹多已上岸啃草,受這驚嚇不由得起了一陣騷動。火箭接連射過來,看不見火點,惟見白煙漫天,端的是聲勢駭人。箭枝雖有不少落入河中熄去,大半卻還是撞入草地裡。不多時,岸邊已是烈焰熊熊,燃起一道火牆。這火箭之中定然有硝磺火油之屬,若不然縱是天乾物燥,火勢也不能如此之快。風威冷不由得跳起來,身下草地突然震動起來,再抬頭望去,只見東門吊橋已落,一隊人馬已從中馳了出來。
當頭一騎赤衣絳馬,騎者伏在馬背上,髮色通紅,長矛也漆成硃色。人馬一體,似方從萬軍陣中廝殺而出,已被鮮血染透。“紅孩兒!”風威冷在喉嚨裡叫了一聲,他曾在數月前見過這員駐守華城的典軍名將一面。那時此人出獵,被他遙遙看到。
紅孩兒長矛所向,果然是那葛衣人。葛衣人一夥見狀已撥馬掉頭奔去。這一動風威冷方發覺葛衣人來此處看似危險,其實不然。本來他們所立處正是一帶高坡,胯下亦是良駒,這一跑起來,他們下坡,紅孩兒上坡,當要快過紅孩兒不少。只消佔了這點先機,他們就能逃回南漢大營。可方才下坡,他們便被馬匹阻住。讓火光嚇怕了的馬匹四處亂竄,擁擠於河邊,驚叫嘶鳴之聲響成一片。煙火中但見馬腳鬃毛偶現,只隔這百餘步,竟看不清那處的情形。葛衣人見狀大聲呼喝幾句,便往北邊奔來。
而這一耽擱,卻已被紅孩兒追上了,紅孩兒挺矛疾刺,赤矛化作一道血光橫空擊出。他口中大喝,如乍響驚雷。他這麼一刺一喝,分明是朗朗晴空,驕陽刺目,卻也不由讓人誤覺乾坤變色,風雲忽起。那葛衣人也不回頭,就手一揮,一道黑乎乎的事物敲在長矛上,居然舉重若輕地卸開了這一招,可那黑色事物卻“砰”的一聲斷開。葛衣人手中握著的只有四五寸的一截,而另外一段已落在地上,原來是條烏鐵短鞭。耀眼的光芒再閃,葛衣人手中卻已無兵刃與之相抗。“果然是南海硃砂鐵所鍛的長矛!”風威冷想起紅孩兒手上那長矛的種種傳說,看來葛衣人這下是難逃一死了。
葛衣人的一名扈從卻於此時趕來,長刀往紅孩兒左肋攻去。紅孩兒猛然收肘,槍桿從腋下倒出,擊在扈從臂上。扈從慘呼一聲便從馬上落下,落馬之時卻反手抱住了馬的前腳,口中大叫:“大帥,快跑!”紅孩兒大怒,提韁而起,馬蹄重重踏下,那扈從的腦袋一下子平扁,紅白漿液潑了一地,在正午的烈日下,鮮豔得刺目。風威冷雖也經過戰亂,可從未如此之近地目睹殺伐,不由得有些膽寒,心中暗禱他們快些離去。好在葛衣人他們本是要往東逃奔大營,他的位置偏北,一時也不至於被捲進去。
突然又有蹄聲驟響,風威冷遠眺,只見南邊沿著河岸馳出一彪人馬。葛衣人被這支新軍一逼,不得不往風威冷藏身之處奔來。風威冷幾欲拔劍在手,卻又想道:“不成,若我拔劍出來,兩邊的人都要誤會我於他們不利,還是盼著他們不留心我才好。”猶豫間,左右蹄聲如雷,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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