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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所以對似道的樣貌略知大概。
其實周洛早聽聞賈太師築己像於府中,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只是心下有些忿忿,暗想這座宅院如此豪華,光是假山溪流、名花古木,亭臺水榭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民脂民膏,此處卻還有這尊披金戴玉的塑像擋路,只苦了那些邊地的百姓將士,整日裡浴血而戰,卻時常不得溫飽。
周洛再向裡去,卻是一個寬敞的宅院,左右邊都是廂房,園中還種著兩行古柏,鬱郁森森。原來當年似道初建此宅,曾請了不少僧道術士來此算天命,看風水,都住在這廂房之中。
過了左右廂房,前面是一座兩層樓閣,朱牆碧瓦,頂簷四角各有隻飛鶴,主頂為葫蘆形,大門卻是敞開,一樓主廳內竟不斷傳來男女嬉笑之聲。
周洛心中憤懣,此時膽氣頓生,便上階進堂,毫不避諱。只見堂內擺著八張金絲楠木座椅,牆上掛了四幅書法,分別是本朝蘇黃米蔡四大家之名作。其中有蘇東坡的《治平帖》;黃魯直的《行書小子相帖》;米芾的《蜀素帖》;蔡襄的《陶生帖》。再往後看,便是一個金雲母屏風,多達十二扇,上面刻著前唐宗室大畫家李思訓的《江山漁樂》。
此屏風一看便是大內奇珍,其實正是當朝天子所贈。
屏風之後依舊笑聲不絕,周洛走近一瞧,卻是一群男女匍匐在地,都注視著一對正在金瓦盆裡相鬥的促織,正紛紛叫好,全然不顧些體面。盆缽之中,一隻強健的青皮大蟋蟀正咬住另一支較小的不放。
“怎麼樣,我的明威大將軍如何?”
說話的是一位頭髮花白,面色紅潤的老者,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只是身材有些胖,肚子很大,聲音倒是中氣十足,想來相當健朗。
此人正是大宋當朝太師賈似道,他治國不行,卻善於鬥促織,曾作《蟲經》,儼然大家,時人謂曰“賈蟲”,又喚作“蟋蟀宰相”。
“太師,這位大將軍真個厲害,不如送了奴家吧。”
右首一位絕色麗人嬌臉含嗔,正向似道發嗲,卻是其愛妾葉氏。葉氏原本為宮女出身,因天生麗質而被似道看中,便求索於天子。
葉氏身旁還有二女,都十分有些顏色,各著頂錦綢小帽,幷不露出青絲。其實這二位佳人原本是臨安西郊秋雪庵的尼姑,法號分別叫妙靜、妙春。原來似道正妻王氏早已去世多年,他本人又極是好色,除了娶良人作妾外,甚是喜歡美貌淫尼,家中自是蓄養了不少。
堂裡除了似道、葉氏和這兩尼外,還有一個道士,喚作富春子,乃是似道的心腹,原是御前東太乙宮中羽士,號稱在世的仙人,據說能看透天機,知未來,還會鍊金丹,施咒符。此人當年和賈太師一談之下便十分相投,後來明朝馮夢龍在其《三言二拍》裡曾杜撰過這道士的軼事。
周洛見這些人都正自迷於促織,全不理會自己,不禁搖搖頭,暗想:若是有人藉機行刺,只怕賈太師此刻已身首異處了,卻沒想到他堂堂朝中宰輔,整日裡竟都幹著這勾當。
於是周洛上前一步,朗聲道:“下官襄陽府兵馬副都監周洛奉本府呂相公之命特來參拜太師。”
似道猛然一驚,抬頭看看周洛,臉色有些尷尬發窘,似有怒氣,卻又旋即如常,對身旁已是有些惶恐的男女道:“汝等不必驚擾,此乃本太師世交家子,朝廷命官。原本這兩日我便要將他引見於汝等,卻被這頑疾害苦了,都是當年在鄂州與北虜鏖戰時留下的。”說罷忽然咳嗽起來,聲音愈來愈大,那葉氏和兩個尼姑趕忙幫他撫胸捶背,一臉悽容。
富春子也在一旁道:“太師保重,太師保重啊。”
這些人這麼一通忙活兒折騰,卻也掃興,全然沒了剛才嬉笑玩樂的勁兒。
那葉氏和二尼本乃水性楊花之婦人,初見周洛時因不知底細還有些驚懼,此刻見他生的英俊,不由得暗暗頻送秋波,表面上卻又裝著一副端莊神態。
周洛乃堂堂真丈夫,胸中正為國事煩擾,自不會被女色所迷,當下朗聲說道:“卑職聽聞太師日日辛勞國事,身染貴恙,於情於理不便相擾,只是邊情緊急,卻不容緩,望太師念著國家社稷之重,累世通好之情,於公於私,且聽下官容稟,之後再治下官擅闖尊府之罪。”
說罷,周洛“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卻是情真意切。
似道止住咳嗽,對左右道:“既是商議國事,汝等且退下,待我與周世侄詳談。”
那富春子告了個罪,匆匆下堂,葉氏和二尼也進內室去了。似道命使女泡了壺上好的西湖龍井,轉身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