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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對我來說已經多餘了。我想幫家裡的孩子們實現一個他們自己的願望。”愛麗絲說。
“每個人嗎?”簡妮問。
“大多數在我身邊的孩子。”愛麗絲說,“我為託尼付了他去義大利旅行的飛機票,他喜歡義大利女孩。為派卻克付鋼琴夏令營的學費。你也可以提一個要求。我希望給你們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禮物,將來,你們會溫情地想起我來。”說著,愛麗絲俏皮地笑了笑,“讓我和你們最好的記憶在一起。”
簡妮想了想,說:“我有自己一直想學的一門課,下個學期想要選的,是國際市場營銷學。”
“真的?”愛麗絲問,“為什麼?”
簡妮說,“也許,我對做生意有興趣,也許,我也想知道家裡人到底是怎麼做生意的。還想知道國際貿易到底是什麼,會讓中國人這樣恨我們。有時候,我感到中國人比恨美國人還要恨我們。我在圖書館看了國際市場營銷學的教科書,我感興趣。”
“你知道,我也旁聽過這門課,在NYU的商學院,1969年。”愛麗絲說。
簡妮看著嬸婆,她不知道為什麼嬸婆也去聽這門課。
“我去,是因為這門課裡,會說到許多美國文化與各國文化相交時發生的問題。我喜歡旅行,對這樣的相交有很大興趣。我不去聽文化研究的課,是因為我喜歡商人看問題時的實際,直接和建設性。我不喜歡文化研究裡那麼多意識形態,不喜歡他們象上帝那樣的態度。”愛麗絲解釋說。
“這是有意思的課嗎?”簡妮問。
“是的,絕對。”愛麗絲肯定說,“對你的理想來說,是很好的選擇。”
“我並不真正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麼。”簡妮說,“我不能肯定,我並不十分了解自己。”她看著放在茶几上的照片,照片裡那具柔和的乳白色棺木,上面描著金,與嬸婆臥室裡巴洛克式的傢俱十分相配,那是她為自己選好的棺木,裡面用的是白緞子的襯裡,完全是她的風格,也是自己身上剛剛穿上的旗袍的風格。簡妮抬起頭來,看著嬸婆的臉,心裡一點點地,湧出了悲傷和失望,“你看,你連自己要怎樣的棺木都能把握,而我,連理想是什麼都並不明確。”她說著,“哈”地笑了一聲。
“在我的生活裡,我學到,美國是個讓人追尋自己的地方,也許你為此背叛了別人,但你找到了自己。一個人找到自己,是頂重要不過的事。”愛麗絲說。她輕輕展開自己的手,按了按簡妮潮溼柔軟的手心,允諾道,“在這裡,你也會找到自己的。”
“你就是這樣決定與叔公離婚的?”簡妮問。
“是。”愛麗絲答道,“他一定要回去繼承王家的家業,我一定要看到全世界的好東西。我們不一樣。”
“但願我也能像你一樣。”簡妮說。
每年春節要聚在一起,吃頓中國飯,是王家住在美國東岸的親戚們多年來維持的習慣。這個習慣開始於四十年代,那時候,初三,家裡過年的正經事差不多都辦完了,兒女輩的人,全回老宅自己熱鬧一天。王家的子弟和當時聶家的子弟很象,他們都是閤家的京戲票友,高興起來,他們就聯合了聶家的孩子,在自家花園裡搭臺唱戲。王家的家規,不可以在家裡辦舞會,所以他們在家裡唱戲,然後,一起去外面跳舞。多少年的春節初三,王家的兒女們都是這樣度過的,那時,他們是個興旺的大家庭。甄字輩的陸續離開上海去歐洲,或者去美國讀書的那幾年,最感寂寞的,就是過中國年時初三的那一天。也就是住在波士頓的甄盛和愛麗絲,要在那時趕到紐約來與甄展和範妮小聚的原因。
王家的春節聚會,六十年代末,在唐人街的上海餐館又恢復了。那時,王家在香港股市中的投機已經慘敗。1966年香港左派大鬧北角,被甄展一家在上海妻離子散的遭遇嚇破了膽的王家的人,借美國修訂了新移民法的光,紛紛移民到美國。各家在美國安定下來以後,甄字輩在大年初三時又團聚了一次。他們到唐人街的上海餐館來,還是因為愛麗絲。麥卡錫時代她做女招待時,教會當時做大廚的老闆一些王家的傳統菜式:放蛤蜊的什錦暖鍋,水筍紅燒肉,還有寧波人做的紅燒豇豆乾。這些菜式在這家唐人街裡僅有的上海館子裡,成為受到客人歡迎的招牌菜。王家人在這裡重又吃到家裡的傳統菜,自是十分的歡喜。他們就將每一年春節的團圓飯放到這裡,初三這一天,家家都從東部各地開車聚到唐人街來。
第八章 邦邦邦——邦,宿命在敲門(6)
二十多年來,老闆退休,將餐館傳給在美國出生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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