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原本是外埠商賈客死京城停厝靈柩的地方,平日裡山門緊閉,鮮少遊人。可一到了每年的三四月份,廟裡的那十幾大叢牡丹花綻開,這裡就會熱鬧幾天。廟裡的老住持用煮爛了的黃豆做肥底子,養出的花不僅花期長,而且是朵朵碩大。園子雖不算寬敞,但各色雜陳。這裡曾和當時法源寺的丁香、極樂寺的海棠、天寧寺的芍藥並稱“南城四景”,也算是遠近聞名了。
夢璋如法炮製,居然就把“藤公柵欄”裡的玫瑰花兒伺候得像他這位翩翩少年一樣的“鮮靈”,惹得個登萊普喜上眉梢。
以後每到時令夢璋便要領著他逛崇效寺;去比較玫瑰和牡丹誰更豔美、誰更絢麗。
逛廠甸兒,去品嚐那跟銅錢一般大小的“豆餷兒糕”和足有五六尺長的冰糖葫蘆。
逛白雲觀,去用銅子兒“打金錢眼”,撫摩那個能消災祛病的“石猴”……
登萊普也挺大方,他帶著夢璋去參觀由法國傳教士兼生物學家達米德開辦的“百鳥堂”,那是當時京城裡最早的“自然博物館”。這裡展示著上千種昆蟲標本,還有風琴、自鳴鐘、琉璃器等令人眼花繚亂的“洋玩意兒”。指著這裡登萊普曾神秘地跟夢璋說:“你們大清國的慈禧皇太后都悄悄到這兒來過。”
他還時不常帶夢璋去前門打磨廠的“天樂茶園”看西洋電影兒,什麼《克林德科學偵探案》啦,什麼《愛克司光線》啦,什麼《黑人吃西瓜》、《白人騎腳踏車賽跑》啦,等等。別看片子最長的也不過半個鐘頭,這可是那個時候在中國能看到最早的外國“大片兒”。
末了他領著夢璋到東交民巷裡法國人開的“阿東照相館”照了一張“標準相”,這張照片儲存了許多許多年,“文革”時才被燒掉。就這樣,慢慢地兩個人成了“忘年之交”。
登萊普把他送進“同文館”
登萊普是個“中國通”,漢話說得滿地道,而且凡是中國的玩意兒他都喜歡,就連夢璋嘴裡的兒童歌謠都不放過,於是夢璋就教了他一段用北京西邊地名編排的順口溜:“藍靛廠兒,四角兒方,宮門口對著六郎莊。羅鍋橋怎麼那麼高,香山跑馬好熱鬧。金山銀山萬壽山,皇上求雨黑龍潭……”
這神父居然喜歡得不得了,咿咿呀呀地跟著念,生把一個金髮碧眼的半大老頭子給變成了個不嫩裝嫩的洋娃娃。
一天登萊普問夢璋:“我從你這裡學了這麼多東西,現在我該教你些什麼呢?”
“我要學你們嘴裡說的洋文!”夢璋不假思索地說。
登萊普答應道:“好吧,那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啟蒙老師了。不過我要糾正你的說法,這不叫洋文,這是我們大不列顛的語言,叫英語。”
登萊普先把夢璋教他的那段“順口溜”改編成英文,再一字一句地教給夢璋。於是從這段中西合璧、不倫不類的“順口溜”開始,夢璋最大限度地發揮著自己的語言天賦,幾年之後,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據說夢璋到了寂寞晚年的時候,常常獨自遙望天際,嘰裡咕嚕地說上一段英語,連他身邊最得意的門生都聽不太明白。問他:“老爺子,您說的這是哪一段呀?一會兒‘宮門口’一會兒‘黑龍潭’的?”夢璋淡淡一笑,從不回答。那一定是在回憶當年的登萊普。
1864年,在北京出現了當時中國第一家培養外語人才的學校,叫“京師同文館”,是鴉片戰爭以後清政府培養“通事”和“譯員”的地方,地點就在東堂子衚衕。
原來這裡規定只招收十三歲左右的滿族八旗子弟,1867年,“同文館”增設了“天文學”和“算術學”,並放寬了入學條件,三十歲以下的滿、漢學子皆可入學。登萊普透過當時的英國公使維妥瑪,認識了“同文館”的一位叫鮑爾騰的英文“教習”,並把夢璋介紹了過去,並親自當“保人”。
於是在1886年,已經是進入青年的白夢璋便夾著一個小布包走進了“同文館”,開始接受正統的“英文教育”。登萊普還告誡他,這裡多為滿族達官顯貴的子弟,你比不得他們,只有更加刻苦的學習日後才可能出人頭地。
這話對夢璋的“刺激”非常大,他當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和這個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由於沒錢,生活條件異常的艱苦,夢璋把牙咬碎了往肚子裡咽,一猛子就紮下去了。有人曾說,自“同文館”成立以來,作為回族學生,白夢璋可能是第一人。
從“同文館”學出來以後,登萊普又把夢璋接回到自己的身邊,繼續著兩個人的忘年交。
“洋和尚”原來還是個古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