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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性的牲口“雪裡站”
白松嶺是個勤快又精明的人,不僅活兒幹得地道,就連他套的牲口都與眾不同。
他有一匹大騾子,全身通白,只有四隻蹄子是黑的,行里人給這牲口起了個大號叫“雪裡站”。白松嶺這個愛呀就別提了,人有多利索,這牲口就多利索,都快當“兒子”養了。天兒熱捨不得套,天兒涼捨不得趕,只有到了啃節兒上,才捨得把“雪裡站”給“請”出來。所以,凡是趕上大場面的時候,“雪裡站”總是跑在最頭裡。快到地方了,白松嶺甩出一串清脆的鞭花兒,長喝一聲:“駕——喔嗬——!”
嘿,這噴口兒,就像京戲開場時的那一嗓子“悶簾兒”,明白人都知道,“角兒”要上場啦。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雪裡站”被人偷跑了,白松嶺急得抓了瞎,上吊的心都有。託人報了官,好在“雪裡站”長相特別,很快就把案子破了,結果是被門頭溝的某個礦主指使一家“駝戶”(拉駱駝的)給偷的。
白松嶺氣不忿兒,非要把官司給打下去,朋友勸道:“門頭溝礦上的人黑著呢,連下窯的煤工都是從口外誆來的。你沒聽說過嗎?康熙爺的時候,直隸巡撫于成龍微服私訪到了這兒,都被當叫花子給趕下井去過,偷你匹騾子算個屁呀……”白松嶺只好作罷。
“雪裡站”被找回來的時候已經受了內傷,沒調養過來,不久就死了。白松嶺心疼得大病了一場,從此心灰意懶,“掛鞭”不再做趕大車這行兒了,這才開始在四王府一帶做別的營生,慢慢兒地、悄悄地竟發達起來。
做的是什麼“營生”?是怎麼“發達”的,誰也說不清。反正我們家的“發跡”好像就是從京西四王府一帶開始的,這裡還有過我們家幾畝墳地,白松嶺死後就葬在這兒。後來他的小兒子在這裡連看墳帶做買賣,挺有些“勢力”,人稱白四爺,在京西頗有一號。
被洋人看中的窮小子
白松嶺生有子男四人,其中大爺、二爺、四爺叫什麼?有什麼“事蹟”,現在都說不上來了。唯有那位三爺我最知根知底兒,他是白家後來真正的“發跡”之人,圍繞著他的故事挺多的。他就是我的祖父白夢璋,字書田,號玉三。
這位三爺從總角之時起就寡言少語,但是頗有主見。白松嶺四個兒子中,夢璋是他的最愛。不論是做生意,還是拜高朋訪名友,夢璋從來不離白松嶺左右。
某年,白松嶺不知因為什麼事兒,在“北堂”就是後來的西什庫教堂認識了一位天主教會的英國神父,名字叫登萊普。這洋和尚一眼看中了“白把式”膝下的這個“與眾不同”的孩子。登萊普就對白松嶺說:“把你的兒子交給我吧。”
白松嶺一聽就急了,“什麼?把孩子給你,姥姥哇!我還沒窮到賣孩子的份兒上。”
那神父一聽樂了,說道:“密斯白,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買你的孩子。我是希望夢璋能留在我這裡,一邊幹活一邊接受教育,用中國人的話說,這孩子日後可能會出人頭地。”
白松嶺雖然出身貧寒,但是一談到教育還確實讓他動了心。白家在京城一無親戚二沒靠山,有這麼個洋朋友幫忙,夢璋興許能混出個模樣兒來?想到這裡,白松嶺再回過頭來看這位神父,嘿!怎麼看怎麼覺著面善。
“得嘞,就是他吧。”
白松嶺同意了,可是要有約法三章:一得給飽飯吃。二得按時讓他回家探母。三是最重要的,我們是回族穆斯林,是穆罕默德的子孫,不能強迫孩子入你們的“洋教”。
登萊普一邊在胸前划著十字,一邊都答應了。
就這樣,白松嶺把兒子夢璋送上了一條在當時京城裡的人們連想都不敢想的路。
在“藤公柵欄”教堂當花童
神父把夢璋領走之後,沒有安排在“北堂”做事兒,而是去了“藤公柵欄”附近的一坐小教堂。“藤公柵欄”是當時京師有名的洋人傳教士墓地,大約就在現在北京百萬莊一帶,明朝萬曆年間著名的義大利傳教士利馬竇就葬在這裡。
這“藤公柵欄”一帶滿是蒼松翠柏,小教堂的附近有一處挺大的花園子,專種西洋人喜愛的玫瑰花,夢璋在這裡主要的工作就是擺弄這些花草。別看歲數不大,夢璋對種花可並不外行,以前白松嶺做生意的時候常帶夢璋去城南的崇效寺看牡丹,一來二去爺倆就學會了幾手兒。
提到崇效寺的牡丹還真有些說道,這座京城裡最不起眼兒的小廟,位於牛街往西的白紙坊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