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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塗?”凌厲笑,“我從來不糊塗,只是太過自信,不願相信別人。”
“我倒覺得你唯獨不相信陶如舊。”蘄麟魄冷冷地說道,“如果說你的喜歡是用欺負與傷害來表現的話,那麼只能證明你還是個孩子。”
凌厲怔了怔,難得沒有反駁什麼。
蘄麟魄也不再與他仔細計較,直接切入正題道:“地宮的地下河流,你也見過了。裡面包含了強大的戾氣。如果放任自流,始終是個禍害。”
凌厲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要我幫你解決地下水流的問題,這和東籬不破有什麼關係?”
蘄麟魄答:“水流性偏陰,其中所載之戾氣,乃是百年來戰場上殺伐的怨念積累。這種戾氣,從前一直都靠著術法的鎮壓禁錮在地下,這種辦法看起來普遍,實際上並非一勞永逸。其中的道理就像大禹與鯀的治水措施一樣。”
凌厲點頭表示了明白,蘄麟魄又道:“在其他地方,鎮妖懾怪的建築無非是廟宇塔閣,而在海嶺城裡,起到這種效用的便是……”
“東籬不破的陵墓?”凌厲接了他的話茬,說道,“你是說要去砸了他的墳墓?”
蘄麟魄點頭。
“其實海嶺有一段時間被叫做海陵,原因是這裡有祭祀鎮海將軍的寺廟與墓穴。正因為‘鎮海將軍’與他的墓穴堵住了水流的去路,導致河水在地下河道內淤塞,造成戾氣盤桓的局面。”
凌厲似懂非懂地聽了,又問道:“要將戾氣疏通,是否就意味著要用外力將東籬不破的墓穴剷平?”
蘄麟魄搖頭道:“普通的磚石建築,本身並沒有特殊功效,我們只需要毀掉陵墓裡東籬不破的屍體就可以──更簡單地說,就是摘掉他的面具。”
話說到這裡,要做的事已十分明瞭。兩人停了話題,抬頭看天色已經不早,便推門走進了陶如舊的房間。
“你若是要留在這裡,就必須保持絕對的安靜。”蘄麟魄對凌厲說道,“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要作聲、不要走動。明白麼?”
凌厲點了點頭,找了張凳子坐下。看著蘄麟魄將門反鎖了,又檢查了一遍窗戶。沿著牆角四周劃下法陣──凌厲看懂了,這是隔絕靈體的陣法。法陣內外的靈體無法流通, 從而防止陶如舊的魂魄散開。
蘄麟魄布完了法陣,口中唸唸有詞,又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回到桌前在四個角上各點了一隻蠟燭。屋子裡頓時明亮起來,凌厲看見蘄麟魄將一手輕輕地移到了陶罐上,另一手摸出一盞小銅鈴來。
“太微玄宮,幽黃始青,內煉三魂,胎光安寧,神寶玉室,與我俱生,不得妄動……”
快得幾乎聽不清楚的制七魄咒法之中,蘄麟魄用手在陶罐上輕輕比了幾個字,然後慢慢揭開蓋子。
凌厲目不轉睛地看著,陶罐裡隱約飄出了一縷寒氣。在八月溼熱的空氣中凝成移到白煙,縹縹緲緲地散開,然後蘄麟魄銅鈴一振,瓦罐頂上猶如綻開了一朵雪白的蓮花似的,探出一隻手來。
陶罐不過尋常花瓶大小,裡面卻好像是一個另外的世界。那隻白得透明的手慢慢地從罐口伸出來,彷彿是生長在陶罐裡的一隻動物,聽到了蘄麟魄的召喚,慢慢探出來看個究竟。
那的確是陶如舊的手。
凌厲記得陶如舊的手腕上有一塊硬幣大小的淺色痕跡,聽說是幼時傷口癒合後留下的。此刻,同樣的痕跡出現在了這隻蒼白的手上。
是陶如舊的魂魄,慢慢化作人形,從陶罐裡爬了出來。
“若欲飛行,唯得詣太極上清;若欲飢渴,唯得飲徊水玉精……”
蘄麟魄低沈的誦唸聲中,那隻手在半空中慢慢地摸索,然後下垂碰觸到了桌面。緊接著頭顱與雙肩也慢慢地從陶罐裡探了出來。
同樣蒼白甚至是半透明的臉龐,緊閉著雙眼,沒有半絲表情,卻更顯得陰柔而秀致,像活動的水晶雕塑。這讓人不自覺地聯想起了蛹中新化的蝴蝶,柔弱而潮溼得經不起碰觸。
蘄麟魄看著陶如舊一點點從罐裡出來,口中的咒語一直沒有停歇。手上的銅鈴時不時地搖晃一下,似乎是在引導著魂魄走向身體的方向。陶如舊依舊緊閉著雙眼,而人已經完全從陶罐裡爬了出來,他渾身赤裸,只裹著一層古怪的白霜,而白霜下面的肌膚上,隱約還可以看見或青或紫的瘢痕。
凌厲下意識地皺了眉,那每一道痕跡,都是一個對於他的嘲笑。
魂魄迴歸的過程並不複雜,兩個小時前方才初窺法門的凌厲,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陶如舊的魂魄走過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