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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僚加地主”家庭。
但是在魯迅十三歲那年,祖父周介孚一時昏頭,為親友向負責科舉浙江鄉試的主考官行賄。行賄事發,畏懼這一大罪的祖父先四處避難,後絕望自首,被關押在杭州監獄。接著,第二年,父親周伯宜突然重病吐血,臥床不起,百般醫治無效後於次年散手人寰,留下寡妻和四個兒子。
短短三年時間,魯迅的家庭從顯赫跌入了困頓,身為長子長孫的他在這劇變中嚐盡了世態炎涼。及至成年,十八歲的魯迅去參加科舉會稽的縣試,在五百多人里名列第一百三十六;在他準備參加紹興府的複試時,一個小弟弟病亡,使他心情大壞,沒去應考。他本就對科舉沒有熱情,此後再未參加過考試。
不考科舉,魯迅去上了在當時人觀念裡盡是“邪說”、不算“正路”的新式學堂。他先去了南京江南陸師學堂,在這個半軍校的學堂裡呆了半年,見識了把“釗”字讀為“鈞”的教員,後來在因譏笑說地球的“東半球公轉、西半球自轉”的教員而在兩天內被連記兩次大過和兩次小過之後,魯迅轉學到礦路學堂。在這裡,他真正接觸了現代科學,成績也多半是第一名。
1902年3月,魯迅東渡日本,先在東京弘文學院學日語,後到仙台學醫學,再返回東京學德語、讀雜書。他在日本呆了七年多。這一期間,魯迅剪掉了辮子,更開闊了眼界,深化了思想,同時和弟弟周作人在東京結識了房東之女羽太信子,這一切對他的思想和生活產生了久遠、巨大的影響。
負笈日本時,魯迅已經二十一歲,在三年前,他的母親魯瑞已為他定下一門親事:女方就是紹興普通人家的朱安,魯瑞對她的溫和、馴順和勤勞讚不絕口。
魯迅對包辦婚姻這樣的做法十分厭惡,但他對家道中落後承受無數風吹雨打的母親卻非常孝敬。魯迅一生大約用過一百五十八個筆名,最常用的是“魯迅”,原因就是母親姓魯。他接受了訂婚。
訂婚後,魯迅連去見未來妻子的興趣都沒有,儘量拖延完婚。1902年和1903年,魯迅兩次從日本回家,母親和朱家屢屢催促成婚,都沒辦成婚禮,魯迅只叫朱家先讓朱安放腳,並進學堂讀書。到1906年,魯迅二十五歲,而朱安已經二十八歲了,魯瑞覺得再拖下去無法對朱家交代,就使出了強硬手段。
魯瑞給在日本的魯迅連連去信,催他回家完婚,有時一天兩封。對這門婚事極其牴觸的魯迅苦不堪言,說,“我因為生氣和煩躁被搞得神經衰弱”;魯瑞最後託人再寫來一信,說“母病重速歸”!
無可奈何的魯迅從日本回了家。一進家門,只見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滿面春風的魯瑞哪有一點病容?魯迅在被母親安排單獨長談後,立即被人換上禮服,安上一條假辮子,準備迎娶他的新娘朱安。
花轎來了,轎簾掀開,先伸下一隻腳,這隻腳倒不算太小,不象始終被裹著的。新娘下轎了,一個趔趄,差點跌倒,鞋子掉了,一隻標準的三寸金蓮露在眾人前,掉在一邊的那隻鞋子裡原來充塞了棉花。
為魯迅始終拖延不肯娶自己而忐忑不安多年的朱安聽說新郎喜歡大腳,就在上轎前特意做了這樣一番掩飾。剛下轎就敗露,新娘朱安的表情極其狼狽。
訂婚已七年的魯迅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女人:身材瘦小,面色灰黃,尖下頜,凸前額,與美麗、青春無關。
呆若木雞的魯迅在司儀的安排下機械地和朱安拜著天地。鞭炮齊鳴的熱鬧婚禮,掩蓋著一代思想文化巨匠和一個平凡女子之間就要發生的巨大悲劇。
新婚之夜,魯迅徹夜未眠。膽怯的朱安一次次只敢小心輕聲地說兩個字:“睡吧。” 換來的是魯迅無邊的沉默。
第二天魯迅連新房都沒進,在母親屋裡看了半夜書,後半夜就睡在母親屋裡。
第三天,魯迅還是睡在母親房間。
恐慌和羞恥,驚疑和痛苦,新婚的朱安在空空的新房裡手足無措,天天流淚。
沒有蜜月,完了婚的魯迅迅速回了日本;這一去就再沒回來,直到三年後他結束留學生涯。這次他在家的時間,一般認為只有四天,最長也不過半個多月。
談及婚事,魯迅對友人周壽裳說:“這是母親給我的一個禮物,我只能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深受現代新思潮浸染的魯迅,時刻思索著中國人應有的“新的人生”,面對自身命運的這一反諷式安排,內心的痛苦並不在被他冷淡的朱安之下。
對母親給的這份“禮物”,魯迅並沒有“好好地供養它”。1909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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