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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他這個校長,在那時朝氣蓬勃、鬥爭精神極強的青年學生面前只能算“紙老虎”,要管理好這幫人,威嚴就不能受冒犯,受了冒犯必須加倍找回來,否則以後說什麼也不靈。
為了維護權威,就拿一個弱勢學生做了犧牲品。開除學籍,對學生來說無異判處死刑,這種做法,難說不是草菅人命。跟他對名滿天下的愛因斯坦的恭敬、理解和寬容比,講義風潮處理中蔡元培的厚道君子之風蕩然無存。
中國有句俗話,叫做“做人就不要做事,做事就不要做人”。意思是,要保持一個完美的道德形象,就不能沾染現實事務,因為在處理現實事務中,必然會有與道德相沖突的時候;如果完全按道德要求辦事,那什麼事都辦不成。另一句老話“慈不將兵,義不掌財”,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蔡元培做為一所大學的最高管理者,當然是要“做事”的人,無法每件事都跟對待愛因斯坦一樣處理。他認為在講義風潮中不開除個學生,就做不好校長這份事,於是可憐的馮省三就被踢出了北大。
馮省三被開除,校紀有了威嚴,蔡元培有了面子,鬧事學生有了替罪羊,教職員留住了校長,都皆大歡喜。至於這件事在道德上的說法,除了馮省三自己,就只有當時兼任北大講師的魯迅著文討論了。
薄待原配與兄弟反目:魯迅家事
1936年10月19日凌晨5時25分,一顆巨星隕落在東海之濱的上海:中國幾百年來最優秀也最痛苦的靈魂魯迅與世長辭。
魯迅病逝,是那時最重大的文化事件。10月19日開始,各大報紙的報道以最莊重的語言、最熱烈的評價痛悼中國這位一代文豪和曠古巨哲。
“因肺病轉心臟麻痺症,文壇鉅子魯迅逝世”(上海《民報》);“文壇殞此巨人,四海同深哀悼。魯迅氏不幸於昨晨溘逝。”(上海《辛報》);“一代文豪歸宿,魯迅下午大殮。今晨瞻仰者仍極擁擠,定明日安葬萬國公墓。”(上海《大滬晚報》);“一代文豪,從此永別。魯迅遺體昨大殮,今日葬萬國公墓,定下午二時出殯,蔡元培等將執紼”(上海《立報》);“膠州路畔空氣肅穆。萬人憑弔魯迅。”(上海《大滬晚報》);“文星殞落 各界憑弔殯儀館內瞻仰魯迅,‘中國高爾基’棺前夜。”(上海《社會晚報》);“我國文壇最英勇的戰士魯迅遺櫬昨已安葬青年群眾自動執紼者六七千人中外各領袖親致悼詞盛況空前”(上海《廣東報》);“巨星落大地!魯迅出殯,蔡孑民宋慶齡執紼,哀歌聲震動了蒼空”(上海《大晚報》);“蘇聯失掉了高爾基,損失不若中國死去魯迅大。北平文藝界將發起追悼會……”(北平《北平新報》)
治喪委員會由蔡元培、宋慶齡、毛澤東、馬相伯、內山完造(日)、沈鈞儒、A。史沫特萊(美)、蕭三、曹靖華等九人組成;魯迅遺體移到萬國公墓下葬時,抬棺者為巴金、胡風、靳以、蕭軍、張天翼、姚克、鹿地亙(日)、吳朗西、周文、黃源、曹白、黎烈文。
魯迅去世的訊息第二天傳到北平,在西三條二十一號,一位五十八歲的初老婦人雙目含淚,南望上海,再看看她正照料著的一位八旬老太,嘆息一聲,止住南下參加魯迅葬禮的願望,將一間書房佈置成靈堂,擺上魯迅生前愛吃的幾樣小菜,為魯迅守靈。
這位毫不起眼的婦人名叫朱安,她是魯迅的原配妻子。她正照料著的老人,就是魯迅的母親魯瑞;她佈置的那間靈堂,正是魯迅離開北平(當時還叫北京)前的書房。
而此時,在上海接受各界慰問的魯迅遺孀,是許廣平。
在上海魯迅的葬禮上,在文化界幾乎和魯迅一度齊名的大弟周作人卻沒有出現,他只在北京大學法學院的禮堂裡參加了追悼會——這不是因為眾所周知的政治原因,魯迅死時,離周作人當漢奸還有三年。
魯迅與許廣平的故事,瞭解現代文學的人耳熟能詳;但這位原配朱安,卻長期被有意湮沒在歲月的塵沙裡,不為人所知,直到十幾年前,才在改革開放的整體社會氛圍中,進入了人們的視野。
朱安嫁給魯迅,那時魯迅已經家道中落,但在當地還是一個體麵人家,魯迅又是個正在日本留學的學生。她對這門婚事,沒有任何不滿;而按她的天生性格,本也很少有不滿、怨怒的時候。
比她小三歲的魯迅是紹興城裡的望族子弟。魯迅的祖父周介孚出身翰林,先在江西當知縣,後升調京城任內閣中書,他家的門頭上,醒目地掛著“欽點”、“翰林”的牌匾。他的家產,還有水田四五十畝,可以說是令人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