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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精神炮彈,很有作用。一是直接感動了住在山洞裡的瑤族酋長,如金巢、盧珂,他們率本部來投誠,參加了後來的剿匪戰鬥,尤其是盧珂,破池大鬢時立了功,後來陽明保舉他做了官。二是對暴動部隊起了心理破壞作用,使他們思想動搖、精神渙散,且疑且懼,鬥志瓦解。他們不知道陽明正在反對用土兵狼達來會剿。首領藍廷鳳準備投降。而這時王的部下如伍文定等已率部隊突飛猛進,到達了他們的洞口,是冒雨而至,他們卒不及防,遂倉促敗逃。官兵搗平幾個大的洞巢,陽明也在土匪中落下“多詐”的名聲。
那一帶的巢穴已是漫山遍野,就是沒有統一的領導核心,從而沒有協同作戰的能力,幾乎是等著官軍各個擊破。這也是農民軍造反很難成功的原因之一。他們還沒有達到政黨政治的階段,像自然經濟一樣,他們的政治形態也得等待自然發育--假若官軍不及時來圍剿,他們靠互相兼併來形成統一的武裝。往往不等大軍來剿,他們已經互相殺得元氣大傷,幫了官軍的忙。他們受地域、種族等自然因素的制約,不大容易聯合,而且每一粒沙都要自成皇帝,不到萬不得已不肯附屬於別的山頭。相互之間還難免因有些小矛盾而彼此幸災樂禍,觀望不救。根本想不到這回是你,下回就是我。皆因他們都是被迫上山,不可能有什麼打倒三座大山之類的社會理想。最大的願望就是多活幾天,而且是活了今天不管明天,街死街埋路死路埋。走上那條路本身就是掙命式的活法。
難得的是號稱“徵南王”的謝志珊,在大敵當前,能夠聯合陳曰能、廣東樂昌的高快馬,大修戰具,還製造呂公「姜子牙」戰車--山地不宜車戰,恐怕是主要用於防禦,譬如可以登高望敵、射箭,或佈置於洞口,發揮“拒馬”的作用。他們一旦組織起來,便有了謀略,有了攻防計劃:想承廣東兵在府江時,打破南康,然後乘虛入廣。
那些知府一級的官員主張先打桶岡,那裡是暴動的重鎮, 還可以與湖南的兵一起夾擊,大形勢有利。陽明又站高望遠,謀勝一籌。他說:諸賊為害三省,其患雖同,而事勢各異。就湖南言之,桶岡是賊之咽喉,橫水是腹心;就江西言之,則橫水是腹心,而桶岡是羽翼。若不就腹心著刀,而去羽翼拔毛,是舍大取小。而且進兵兩寇之間,腹背受敵,勢必不利。現在橫水之敵,見我尚未集合兵力,以為戰期還遠,又以為我必先去桶岡,而心存觀望,乘敵不備,急速出擊,必可得志。拔除橫水之敵,揮師桶岡,則成破竹之勢,桶岡之賊則為甕中物矣。
他的指揮部設在南康,離橫水只有三十里,先派遣四百餘人潛入制高點,埋伏在暴動部隊的據點前後。雖然已是十月中旬,但山上還在下雨。官軍從山谷吶喊鼓譟推進,暴動部隊出來迎戰,山頭的官軍,舉旗大喊:“我們已打下老巢!”暴動部隊見到處都是官軍,真以為山洞度被佔領,各以為只剩下自己這一夥了。再無鬥志,潰亂不成氣候。或降或逃,所有的準備都沒用上,糊里糊塗地失敗了。
這一仗,破除五十多個巢穴,斬首級2168顆;擒斬首領56人, 俘虜了暴動隊員及其家屬2324人。橫水首領謝志珊,也是這一帶的聯動司令被活捉。
王問謝:“你何以能網羅這麼多同黨?”
謝說:“也不容易。”
王問:“怎麼不易?”
謝答:“平生見世上好漢,斷不輕易放過;多方勾致之,或縱之以酒,或幫他解救急難,等到相好後,再吐露實情,無不應矣。”
陽明感慨系之,讓帶走謝,就地正法。然後對跟著他的學生說:“我儒一生求朋友之益,不也是這樣麼?”
7.惡夢成真
徐愛,早就跟陽明說自己活不了多大歲數。陽明問他為什麼這麼說。他說,他曾夢遊衡山,夢見一個老和尚撫著他的背,對他說:“你與顏回同德。”過了一會兒,又說:“也與顏回同壽。”陽明說:夢而已,何必當真,你也太敏感了。
徐說:這是無可奈何之事。但願能夠早日退休,希望能夠專門修證先生的學說,朝有所聞,夕可死矣。
他是個心中賊盡除的大善人,是王學門徒中最為明誠的第一賢人。用他同學的話說,是跟從先生最早,聞道也最早,造詣最深的內聖型的楷模。他沒有什麼外在的事功,但修行的道德境界卻最高,跟顏回一樣沉靜深遂,沉浸在無限的內心體驗中,讓他跟著陽明剿匪,不知道會有什麼“用處”--據說顏回本是有宰相大才的。不過,估計他們這種型別的人物,是恪守價值理性的君子--在別人眼裡充其量只是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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