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勵人心。--這些都是重複陽明的話,把他的奏疏變成了再傳達下來的指令--下學上達,下級教上級,能教會了還得謝天謝地。權力資源的壟斷者授予他提督軍務,調配錢糧,處理下級,殺死被捕賊人的全權。可以便宜行事,只是不要像過去的官員那樣濫用招撫的辦法。
沒的說了,陽明按照他的哲學開始行動。
樟南平了,他將重點轉到南康、贛州。這裡西接湖南的桂陽、南接廣東的樂昌,王認為這一帶的桶岡、橫水、左溪的暴動部隊荼毒三省,威脅極大,若串入廣東,形勢更難平定。另外, 頭上、中、下三個山頭都是池大鬢「仲容」的勢力範圍。他們與橫水的謝志珊部同是南贛最大的暴動部隊。王想攻打橫、桶,又怕 頭的人過來夾擊。遂想辦法穩住 頭這一頭。只能用“撫”的辦法。
當時,有人主張三省會剿。陽明不以為然。他明跟皇帝說:廣東狼兵所過如剃,毒害民眾超過土匪,會激起更大的民變。
他是真心愛民,與過去哄騙朝廷和民眾的假招撫不同,他想和平解決而且是真正的解決問題。平完樟南之後,他想辦法妥善安置“新民”就足見他是實心辦事,從利國利民的根本利益出發。現在,他的第一個舉措便是派人去招撫樂昌、龍川的 頭人眾。因為他真正的拿手好戲是攻心術。而且上次平樟南時,領著家屬投降的人差不多都經陽明按置而復業了。他不願意多事殺戮。他講過,殺是為了不殺。--歷史上的清官最高也就是這樣了。
他給山洞裡的暴徒們送去牛、酒、銀子和布匹,讓暴徒們的家屬先暫時食、用。並寫了封可入歷代名扎選的“告土匪書”--《告諭 頭巢賊書》:本院以弭道安民為職,一到任就有百姓天天來告你們的,決心征討你們。可是平完樟寇,斬獲七千六百餘,審理時得知,首惡不過四五十人,黨惡之徒不過四千餘,其餘的都是一時被脅迫,慘然於心,因想到你們當中豈無被脅迫的?訪知你們多大家子弟,其中肯定有明大理的。我從來沒有派一人去撫諭,就興師圍剿,近乎不教而殺,日後我必後悔。所以,特派人向你們說明,不要以為有險可憑,不要覺得眼前人也不少。比你們強大的都被消滅了。
然後開始運用心學理論:若罵你們是強盜,你們必然發怒,這說明你們也以為恥,那麼又何必心惡其名而身蹈實?若有人搶奪你們的財物妻子,你們也必憤恨報復,但是你們為什麼又強加於人呢?我也知道,你們或為官府所逼,或為大戶所侵,一時錯起念頭,誤入歧途。此等苦情,甚是可憫。但是你們悔悟不切,不能毅然改邪歸正。你們當初是生人尋死路,尚且要去便去;現在改行從善,死人尋生路,反而不敢。為什麼?你們久習惡毒,忍於殺人,心多猜疑,無法理解我無故殺一雞犬尚且不忍,若輕易殺人,必有報應,殃及子孫。
但是,若是你們頑固不化,逼我興兵去剿,便不是我殺你們,而是天殺你們。現在若說我全無殺你們的心思,那也是誑你們。若說我必欲殺你們,也決非我之本心。你們還是 朝廷赤子,譬如一父母同生十子,二人背逆,要害那八個。父母須得除去那兩個,讓那八個安生。我與你們也正是如此。若這兩個悔悟向善,為父母者必哀憐收之。為什麼?不忍殺其子,乃父母本心也。
你們辛苦為賊,所得亦不多,你們當中也有衣食不充者。何不用為賊的勤苦精力,來用之於農耕、商賈,過正常的舒坦日子。何必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出則畏官避仇,入則防誅懼剿,像鬼一樣潛形遁跡,憂苦終身,最後還是身滅家破。有什麼好?
我對新撫之民,如對良民,讓他們安居樂觀業,既往不咎,你們已經聽說。你們若是不出來,我就南調兩廣之狼達,西調湖、湘之土兵,親帥大軍圍剿你們,一年不盡剿兩年,兩年不盡三年,你們財力有限,誰也不能飛出天地之外。
不是我非要殺你們不可,是你們使我良民寒無衣、飢無食、居無廬、耕無牛,想讓他們躲避你們,他們就失去了田業,已無可避之地;讓他們賄賂你們,家資已被你們掠奪,已無行賄之財。就是你們為我謀劃,也必須殺盡你們而後可。現在我送去的東西不夠你們大家分,你們都看看我這篇告示吧。我言已無不盡,心已無不盡。如果你們還不聽,那就是你們辜負了我,而不是我對不起你們,我興兵可以無憾矣。民吾同胞,你們皆是我之赤子,我不能撫卹你們,而至於殺你們,痛哉痛哉!走筆至此,不覺淚下。
這樣的“告土匪書”簡直像情書。至少在陽明前沒有見過這麼仁義、這麼動情的,只有堅持人性本善的思想家才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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