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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紅綢子。書明招待員三個字。他看見小憐一身的豔裝,水紅的蝴蝶結絲辮,束著青光的短髮,正是一個極時髦的少女,老遠地已經看定了。走到近處,卻又在迴廊邊,挨著短欄杆走,讓小憐走中間,鼻子一直向前,眼睛不敢斜視,僅僅聞著一陣衣香襲人而已。小憐見他是招待員,便對他笑著點了一個頭,問道:“勞駕!請問這位先生,女儐相的休息室,在哪一邊?”這位少年不提防這位美麗的少女會和他行禮問話,連忙站住答應道:“往東就是。”這腦筋中第一個感覺,命令他趕快回答一句話。立刻第二個感覺,想到人家才行了一個點頭禮,於是立刻命令著他回禮。但是這時間過得極快的,當那少年要回禮時,小憐的禮,已行過好幾分鐘。所以他覺得有些不妥。第三個感覺,於是又收回成命,命令他另想補救之法。他便說道:“這裡房屋是很曲折的,你這位小姐,似乎是初來,恐怕不認得,我來引一引罷。”小憐笑道:“勞駕得很。”那人看她笑時,紅唇之中露出一線雪白的牙齒,兩腮似乎現出一點點小酒渦。而且她的目光,就在那一剎那之間,閃電似的,在人身上一轉。這招待員便鞠著躬笑道:“不客氣,這不是當招待員應盡的義務嗎?”於是他上前一步,引著小憐來。在走的時候,他總想問小憐一句貴姓,那句話由心裡跳到口裡,總怕過於冒昧,好幾回要說出,又吞回去了。就是這個問題盤算不決,一路之上,都是默然,沒有說出話來。可是這一段迴廊,不是十里八里,只在這一盤算之間,業已走到,當時便即來到女儐相休息室。他望裡一指道:“這就是。”小憐和著他又點了一個頭,道了一聲勞駕,掀開翠竹簾子,便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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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盛會伴名姝夫人學得 令儀誇上客吉士誘之(5)
梅麗與何小姐,果然都在這裡。還有四個小女孩子,和新娘牽紗捧花籃的,都是玉雪聰明,穿著水紅紗長衣,束著花辮,露出雪白的光胳膊和光腿子。許多女賓,正圍著她們說笑呢。正在這個時候,隱隱聽見一陣悠揚鼓樂之聲。於是外面的人紛紛往裡喧嚷,說是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儐相和那幾個女孩子、女招待員等,都起身到前門去迎接。小憐因為梅麗說了,叫她站在身邊,壯壯膽子,所以小憐始終跟著梅麗走。這個時候,屋裡男賓女賓,和外邊看熱鬧的人,紛紛攘攘,那一種熱鬧,難以形容。夏家由禮堂裡起,到大門為止,一路都鋪著地毯。新人一下馬車,踏上地毯,四個活潑的小女孩子,便上前牽著新人身後的水紅喜紗,臨時夏家又添四個小姑娘,捧著花籃在前引導,兩個豔若蝴蝶的女儐相,緊緊地夾著新人,向裡走來。於是男女來賓,兩邊一讓,閃出一條人巷。十幾個男女招待員,都滿臉帶著笑容,站在人前維持秩序。新人先在休息室裡休息了片刻,然後就上大禮堂來舉行婚禮。那新郎穿著西式大禮服,左右兩個白面書生的男儐相依傍著,身後一帶,也盡是些俊秀少年。那些看熱鬧的人,且不要看新人,只這男女四位儐相,穿著成對的衣服,喜氣洋洋,秀色奪人,大家就暗暗喝了一聲彩。儐相之後,便是招待員了。小憐雖不是招待員,因為照應梅麗的緣故,依舊站在梅麗身邊。舉目一看,恰好先前引導的那個男招待,站在對面。小憐舉目雖然看了一下,倒是未曾深與注意,可是那個男招待,倒認為意外的奇緣,目光灼灼,只是向這邊看來。當兩位新人舉行婚禮之後,大家照相,共是三次,一次是快攝法,把禮堂上的人全攝進去。一次卻只是光攝新人和儐相等等。最後卻是一對新夫婦了。
當攝第一張影片時候,小憐自然在內,就是那招待員也在內。他這時一往情深,存了一種私念,便偷偷地告訴照相館裡來的人,叫他把這一次的片,多洗一張。正在說這話時,忽然後面有個人在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密斯脫柳,你做什麼?”他回頭看時,是做男儐相的餘健兒。另外還有個男儐相,他們原不認識,餘健兒便介紹道:“這是密斯脫柳春江,這是密斯脫賀夢雄。”柳春江笑道:“剛才禮堂上,許多人不要看新人,倒要看你們這男女四位陪考的了。你對面站的那個女儐相,最是美麗,那是誰?”餘健兒把舌一伸道:“我們不要想吃天鵝肉了。那是金家的八小姐,比利時女學最有名的全校之花,你問她,有問鼎之意嗎?”柳春江笑道:“我怎配啦,你在禮堂上,是她的對手方,你都說此話,何況是我呢?”賀夢雄笑道:“不過舉行婚禮的時候,密斯脫柳,卻是全副精神注射那一方呢。”柳春江道:“禮堂上許多眼睛,誰不對那一方看呢,只我一個嗎?”賀夢雄道:“雖然大家都向那一方面看,不像閣下,只注意一個人。”餘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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