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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咂舌:“我的個娘!這也忒貴了; 哪裡買得起!小娘子的澡水裡天天加這個; 一個月下來,那要費多少銀錢?這洗的不是香湯; 竟是錢湯了!”
另個婆子“嗤”的笑出了聲:“老王; 這話也就你自己說說; 出去了千萬別亂講; 免得惹人笑話。東傢什麼人家?再貴的香料; 到了東家這裡,也不過就是土坷垃。莫說一錢一兩銀,就算十兩銀,小娘子要用,不過也就是吩咐一聲的事。”
泉州海貿繁榮,南燻門、塗門外的大小港口,每天無數船隻進進出出,近如占城,暹羅,蘇祿,遠到大食、麻林,比刺,來自海外異國的各種貨物琳琅滿目,香料是其中一個大類。甄家是泉州鉅富,擁有的船隊數一數二,再珍貴的香料,到了甄家這裡也無稀罕之處,這婆子的話雖有些誇耀在裡,但也不算錯。
王婆子頭點的如小雞啄米,訕訕地笑:“是,是,是我沒見識,說錯了話……”抻著脖子又使勁聞了口香氣,方和人一道抬水出去。
檀香出來,見嘉芙開啟了香料盒,取玉勺挑了一勺,知她要加到那隻鳳頭香爐裡,忙上去替她揭開爐蓋。
“這事我來便可。小娘子當心,萬一燙到了手。”
嘉芙將香料投入爐中。香料觸火,發出悅耳的輕微滋滋聲,伴著一道嫋嫋升起的青煙,她微微彎腰,抬手,將香菸朝自己的方向扇了幾下,隨即閉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檀香看著,心裡有些不解。
小娘子向來不愛在房中薰香,只插鮮花,卻不知道為什麼,那日從西山寺回來後,忽然就變了喜好,房內不但改燻這凍龍腦,連洗澡的香湯裡也要加入搗碎的粉末。
這便罷了。檀香在甄家多年,跟著小娘子,多少也知道些香料的種類和優劣。凍龍腦自然是上品,香氣輕靈而溫雅,後味含甜,價錢不菲,但在同屬的脂香料裡,並不算頂級。頂級的是龍涎。因兩種香料的外形顏色肖似,味霧也像,非行家不能分辨,故常有奸商以凍龍腦充龍涎售賣。
龍涎雖稀少,但甄家並不是沒有庫藏,小娘子既改用薰香,怎不取龍涎,要用這稍次的凍龍腦?
檀香忍不住問了一句。
嘉芙盯著鳳嘴裡噴升而出的一團青煙,淡淡道:“龍涎是御貢香,我用不合。”
檀香恍然:“還是小娘子想的周到。”
“明天出門記著帶上。我的衣物也全要燻這凍龍腦,燻的久些,別的一概不要,別弄錯了。”
檀香笑道:“小娘子放心,我都備好了,不會錯的。”
“夫人來了!”
嘉芙轉頭,見母親孟氏和她身邊的劉嬤嬤到了,臉上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孟夫人帶著女兒坐到床沿邊:“身體怎樣了?睡覺可還恍惚?”
初九日是嘉芙父親的三週年祭。那日她隨祖母胡氏、母親孟夫人及哥哥甄耀庭同去西山寺做大祥法事,當夜宿於寺中,她和孟夫人同屋而眠。次日清早,孟夫人醒來,發現女兒淚流滿面,嚇了一跳,問她緣故,她搖頭不說,只一味地抱著她,又哭又笑,孟夫人被嚇的不輕,疑心她在寺外撞到了不乾淨的東西,去求了靈牌符水,當天帶她回家,她精神瞧著還是恍惚,這幾日才好了起來。
嘉芙道:“女兒早就好了。娘不必擔心。”
孟夫人端詳了下女兒,見她笑靨盈盈,氣色果然也好,愛憐地摟她入懷:“你爹一走,轉眼就是三年,你哥頑皮不聽話,孃的跟前就剩你貼心,明日就又……”
她停住。
明天,嘉芙就要和孟夫人還有哥哥甄耀庭一道,北上去往京城了。
甄家人這趟北上,明面上是去給衛國公府的裴老夫人祝壽,但其實,更是為了嘉芙和國公府世子裴修祉的婚事。
婚事一年前就議好了,只等嘉芙孝滿操辦。雖說是續絃,那裡已經有個五歲的繼子在等著,但甄家再有錢,故去的父親也只有個秀才的功名,她能嫁入國公府做世子夫人,已是極大的高攀。這婚事能成,中間也費了一番周折。
女兒有了歸宿,對於甄家來說,這更是天大的好事,孟夫人自是高興,但想到女兒出嫁後,京城和泉州之間路遠迢迢,母女再見恐怕不易,國公府又門高院深,自家門第不及,擔心她日後難以立足。愁完這個愁那個,此心事湧出,眼角便隱隱現出淚光。
劉嬤嬤忙揀好話勸:“小娘子嫁的不是別家,國公府是知根知底的。世子品貌出眾,人中龍鳳,從前來泉州時,對小娘子怎樣,夫人你也知道的,何況,那邊的二夫人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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