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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還是親姐妹,都是一家人。小娘子一過去,就是國公府世子夫人了,以後福氣不知道還有多少,夫人有什麼可擔心的?”
孟夫人被勸住,轉為笑,拭了拭眼角,牽著女兒的手道:“是娘多想了。走吧,不要叫你祖母等久了。”
……
嘉芙祖母胡氏是甄家的當家主心骨,精明強悍,不輸男子,從前一心盼著兒子考取功名,丈夫去世後,為了不讓他分心,家業全由自己一手打理。嘉芙父親性情卻疏闊放達,對功名興趣不大,考中秀才後,屢試不第,到了他三十多歲,一怒之下,索性放棄功名接掌祖業。不想三年前,嘉芙十三歲那年,他隨船隊出海,不幸遭遇風浪而歿。胡氏白髮人送黑髮人,悲慟可想而知,但這老婦人扛了過來,改而把希望寄託在了嘉芙哥哥甄耀庭的身上。他大了嘉芙兩歲,今年十八,對妹妹極好,可惜不大長進,學業一塌糊塗不說,家中生意也不上心,整天在外廝混,這會兒已經掌燈了,人還不見回來。
嘉芙跟著母親來到祖母房中。老太太濃眉寬額,容貌嚴厲,嘉芙和她並不親,從前甚至有些怕她,連孟夫人在她跟前,也不大敢說話。帶著女兒向她問安。
老太太問明天北上的準備,孟夫人忙應:“娘放心,國公老夫人的壽禮我親自預備的,還有給宋家的禮,全部點檢過,都已經上了船,京城那邊的房子也妥了,過去就能住。”
嘉芙這趟進京,就不再回泉州了,留在那裡等待成婚。為方便接下來的婚事操辦,甄家特意在京城置了房子。
老太太又問了幾句,孟夫人一一應答,十分周全,無一錯處,老太太滿意了,說:“去了京中,不要算計銀錢,該怎麼用就怎麼用。裴家門第是高,只是門庭大了,那些看不見的難處,未必就比我們少。何況如今宮裡變了天,裴家也沒從前那麼風光了,他家肯做這門親事,看中的不是阿芙這個人,是咱們的錢和來錢的路子。”
孟夫人道:“娘放心,媳婦知曉。”
老太太嚴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絲笑容:“你也命苦,嫁到了我甄家,和我一樣,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好在還有一雙兒女是盼頭,阿芙如今嫁的好,你往後也能跟著享福了。”
孟夫人出身官宦之家,父親當年外放福建做官時,出了個大紕漏,靠著甄家祖父出錢幫忙,才渡過難關,為表謝意,便將一個女兒下嫁到了甄家。原本兩家關係不錯,但隨著孟大人和甄家祖父相繼去世,孟家兒子不景氣,又自持身份,不肯主動和甄家親近,兩家關係慢慢也就疏了下來。但孟夫人嫁來後,和丈夫感情極好,此刻被老太太的一句話又勾出了傷心事,眼睛一紅,卻不敢流淚,只笑道:“娘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老太太點了點頭,轉向在旁一直沉默著的嘉芙,叫了她一聲。
嘉芙知她有話說,便跪到了她面前的一張墊子上:“祖母請吩咐。”
“孝悌乃是百行之本。我們傢什麼情況,你心裡清楚。雖說人貴自立,但你嫁入裴家,總是件好事。我是早晚要走的,這份家業留給你哥哥,往後你在裴家要是出頭了,少不了要你提攜他幾分。祖母的話,你記下了?”
嘉芙道:“孫女記住了。”態度十分恭敬。
老太太望著她的眼神裡,透出了些難得的溫情,點頭道:“你起來吧,回去早些休息了,養好精神,明日一早還要上路。”
她已經好些天沒見到皇帝的面了,宮人說,皇后衣不解帶,一直在皇帝身邊侍病。
她入內,看到章皇后眼皮浮腫,神色憔悴,離開前對她說,皇上召她,讓她好生服侍。
皇后和顏悅色,一如她平常的樣子。
重重疊疊的明黃帳幔間,漂浮著一股香料和藥混合在一起的苦惡氣味。殿牖緊閉,深殿裡的光線昏暗而沉重,彷彿一團陰影,將她整個人籠罩。
嘉芙望著龍床上那個名叫蕭胤棠的男子,跪在那裡,已經跪了半柱香的時辰了。
短短不過十年間,大魏的皇權便更替了四次,年號從天禧、承寧、永熙易替成先帝世宗朝的昭平,中間還起過戰事,不可謂不頻繁,但從先帝朝開始,大魏徹底結束內部動盪,國力日益強盛,民生亦得安定。蕭胤棠從父親世宗手中接掌皇權後,塞北邊陲再起風雲,新帝雄心勃勃,登基次年,不顧群臣的苦諫和阻攔,傾舉國之兵,御駕親征突厥。是役雖艱難而勝,但他卻不慎受傷,歸朝後傷情惡化,御醫束手無策,現在已經開始有不好的訊息在暗中流傳了。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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