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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師一接受任務,立即行動。找書本,翻資料,連輔導場所都做了周密安排。按理應安排在學校輔導,考慮到他的形象和名聲,在學校不僅他自己無法安靜學習,對孩子們的心靈也許是個永久性的創傷。就將場所安排在自己家裡,事先將老婆孩子打發出去,就可他一個人跟著骨碌吧。
逛蕩散慢慣了,讓他坐下來聽課,真是拿鴨子上架,坐不到十分鐘,不是打盹,就是用袖頭揩嘴巴。還長吁短嘆地直喘粗氣。李老師就隔一會兒給他倒一杯白酒,不住地用酒溜著,別說,效果還行。坐也老實了,還聽得很精神呢,就是隔一會兒看看酒杯,伸伸舌頭。下一次還早早地來李老師家候著,不為別的,還為那幾杯白酒呢。授課效果卻不很理想,不管識字還是組詞,總和酒聯絡起來。如李老師說“紅”,他就說是“紅高梁酒”的“紅”;李老師說“鍋”,他就說是“二鍋頭酒”的鍋;李老師說“白”,他就說是“白泉米酒”的白;李老師說“玉”,他就說是“玉米酒”的玉……
天也熱,李老師又著急,不一會兒汗就從臉上下來了,嗓子也有些嘶啞,又不能發火。他忍著氣和笑,先誇獎逛蕩反應敏銳,接受事物很快,一定能完成掃盲任務的。逛蕩就很高興,一呲牙,鼻涕也出來了。李老師趕緊拿出手絹幫他收拾,結果晚了,他用手一甩,掛在牆上,剩下的用袖子一拐,就打掃乾淨了。李老師臉上一陣紅脹,心想,這要是學生,非給他兩下不可。可這也是個教學內容呀,他幾乎手把手地教他怎樣措鼻涕,教了兩次,還真有些上路,待最後一次,鼻涕真的又出來了。李老師的指導稍微慢了一步,又將鼻涕像頭一次那樣給處理掉了。李老師氣得直咬牙,恨不能上去給他一拳頭才好。
等逛蕩重新坐好,李老師趕緊書歸正傳,識字,組詞,但鄭重強調:“再組詞,不能帶酒字。”逛蕩接過李老師又遞過來的一杯白酒,也鄭重地表示:“那個,放心吧!”李老師為了檢驗一下“鄭重”的效果,就說了個“林”字,強調組詞時一定不能帶“酒”。逛蕩就站起來,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來,有一下坐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李老師也不敢笑,忙將他扶起來坐好。逛蕩可能受了坐腚墩的啟示,一拍腦門,“有了,‘吉林原漿’”!李老師撲際一下笑出聲來,自己的鼻涕也下來了。
但據說縣委宣傳部下來檢查掃盲工作的頭一天晚上,逛蕩的掃盲補習已有相當起色,連起坐、答題的禮節問題都訓練得井井有條,現場打炮十拿九穩。
縣委宣傳部的掃盲檢查工作,是一天晚上在於村的小學教室進行的。宣傳部的領導還沒有到場,一間很大的教室就幾乎坐無虛席,窗前窗後還圍了很多看熱鬧的大人小孩。於書記也不去驅趕,他希望有這樣一種氣氛,這樣一種盛大場面,看你宣傳部在電臺上播不播放?
李老師在教室外邊急得前後亂轉,看看會議馬上要開始了,就小心地走到於書記跟前:“頭吃飯還找到他(逛蕩)說的好好的,吃完飯就沒影了……。
於書記皺皺眉:“沒有拉倒,全指死了,到場還說不定又出笑話呢。”
李老師就心裡輕鬆了一下,又顯出很失望的樣子,費了那麼多心血,到頭來一場空,他還指望他放顆衛星呢。
掃盲會議準時開始。掃盲物件都在下邊規規矩矩地坐著。先是於書記介紹參加檢查工作的宣傳部領導,然後由宣傳部的同志介紹檢查的程式和內容,掃盲檢查工作就開始了。
突然,門外看熱鬧的人群騷動起來了,還有擁擠和打鬧聲。於書記急忙趕過去,見逛蕩一邊朝門裡擠,一邊嚷:“讓讓個地方,有我的事兒,那個讓個地方……”於書記見逛蕩喝得醉熏熏的樣子,就想制止他進入教室。宣傳部的一名同志聞訊也趕到門口,“既然是參加掃盲的同志,就進來吧,大家讓一讓。”
逛蕩晃晃蕩蕩地走進來。
於書記心裡格登一下,整不好還得讓他砸鍋,王書記也真是的,掃什麼死角,這是個能扶起來的玩藝麼?
李老師卻喜出望外,忙在身邊擠個地方,讓逛蕩坐下。
程式按部就班地在一項項的進行。什麼集體朗讀,老師在黑板上寫字,讓大家齊念;效果都很理想。下一項是面對課本找人單讀。農村人在生人面前都有個怯場的毛病,大幫轟還將就,一單來會的也不吱聲,事先安排好的人選也低頭不語,會場一時間便顯得冷清。於書記很著急,暗示李老師冒充群眾發言。李老師誤以為讓逛蕩發言,就用胳膊肘捅咕逛蕩。逛蕩很少參加這種大型會議,神經顯得異常敏感,酒精的興奮期也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