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勁,接到李老師的暗示訊號,立即站起來,兩襠夾緊,五指併攏,盡力以立正姿式站好,還標準地向提問的老師敬了一個大禮,鼻涕卻由於緊張又流了出來,還是按照傳統的老辦法處理,哧地一擺,用袖子一揩,周圍的人剛剛一笑,他卻很認真地翻開李老師給準備好的識字課本。老師指定的頁數他找不到,自己隨便在課本上翻了翻,總體上認出三個半字,一個是“紅”,一個是“高”,另一個是“粱”,“酒”字叫不準了,但再三宣告:“是不是‘酒’可叫不準,那個書上的‘酒’和瓶子上的‘酒’我看著那個咋不一樣呢?”隨後順著桌子緩緩地坐下去,很快伏在桌子上打起鼾來。
教室裡的緊張、嚴肅氣氛一下子鬆懈下來,人們都望著逛蕩又說又笑,後邊的牆角還響起了口哨聲。
檢查的結果就不用細說了,反正李老師那年因為輔導逛蕩最終沒有解決入黨問題。
對於村而言,這一年真是多災多難。剛剛送走“陪酒”和“掃盲”兩場鬧劇,又迎來一場山火。
於村是個好地方,這是人們都知道的。周圍群山環抱,村子居山中盆地,水草豐茂,層嵐疊翠,還有幾處小有名氣的風景地域,每年從“五·一”開始,縣、鄉兩級遊客不時光顧,給於村增加了知名度,給村民也增加了收入。尤其北山,有一處面積不大的梨樹,每年“五·一”前後,梨花盛開,一片潔白,三三兩兩的蜜蜂在花叢中時飛時落,身上沾滿了花粉,還離老遠,就聞得陣陣的梨花馨香,遊人都願趕在這個時候到北山來遊玩、拍照,管這叫“梨花春早”。
今年秋天偏偏這裡出了毛病。
晚秋時節,遍野金黃,稻穀飄香,大一大早村民們就走進自家的責任田裡搶收莊稼,中午一個個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家吃飯。就在人們剛剛吃過午飯,要走未走的光景,有人看見北山那“梨花春早”的地方冒起了白煙。起初還以為誰在燒乾棵或燒荒(在山區,這也是絕對禁止的),很快就起了火光,越燒越亮,人們這才驚慌地喊著:“北山起火了!”
於書記趕緊從家裡奔出,立即組織村民救火。真是火光就是命令,村民們從各家各戶忙慌慌地奔出來,拿著鐵鍬、掃帚。二齒鉤子等等,紛紛向北山跑去。
逛蕩不知在哪裡喝了不少白酒,走路暈乎乎的,還是不敢怠慢,就深一腳,淺一腳地隨著人群向北山奔跑。腳下總是不聽使喚,瞅著是平平的路面,踩下去就是一個土坑,就要摔一個跟頭,起來再跑,情況依舊,他身邊的人就很不耐煩,“趕上絆腳屍了,快回家得了!”於書記見了,就喝道:“回去看村子,不準睡覺,這回再弄出事來。先揪下你腦袋再說!”
逛蕩就揉一揉跌得生疼的兩腿。慢慢地向村裡走去。他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真想跟去看看。救火之外,那個還能看看熱鬧呢。剛走進村口,腦袋就一片混飩,兩隻腳再也邁不動了,正好有一個稻草堆。好歹換上去,撲倒就沉沉地睡著了。
他睡得很香,半邊臉給陽光曬得通紅。嘴角也流出了長長的口水。突然耳朵一陣生疼,他用手把著耳朵,抬起頭來。是兩個婦女,王臣媳婦和李玉成媳婦。王臣媳婦還好,李玉成媳婦說起話來就沒有好氣:“人家都在山上累個賊死,你可倒好,死這裡就不動了!”逛蕩揉著眼睛,坐起來,一聲不吭,對於他,誰訓都行呢。王巨媳婦擺擺手,大聲說:“大夥都餓了,於書記叫你幫俺倆到各家齊點乾糧,再帶點喝的,快點吧,大夥都快累死渴死了!”
逛蕩趕緊站起來,看看太陽,早已西沉,離山邊也就一竿子高吧,人們都不回來,還要吃的,說明火沒救住,這可不是玩的,就顛著兩腿進村裡去各家齊吃的喝的。
吃的好說,無非饅頭、煎餅、大餅子什麼的,可這喝的,除了白酒,能有啥呢?大夥恁累,只有喝點白酒,才能解乏,要不咋樣撲火?就每走一戶,念一遍:“於書記叫齊白酒,大夥渴了,家家都得拿。”許多人都不大相信,救火大忙,還有閒心喝酒,渴了喝水還不行麼?可是家裡人除了老頭、老太太就是不懂事的孩子,他們儘管嘴裡嘟嘟嚷嚷,還是忙著去廚房或櫃空裡給逛蕩找酒。待和王臣媳婦她們會合時,逛蕩就手裡拎著一塑膠桶白酒,懷裡除了饅頭煎餅,還堆了五六瓶“紅高粱”。
兩位婦女大驚喊道:“齊酒幹啥,坐席呀?”就氣沖沖奪過逛蕩手裡的乾糧,轉身朝北山跑去。
逛蕩看一看兩位婦女遠去的背影,喘一口粗氣,然後小心地抱著酒桶和酒瓶在近前的草堆上坐下來。換著個兒地看一看酒瓶上的標誌,眼瞑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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