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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慣。他們不信任我,我還不信任他們呢!說幾句大話,誰不會說,那麼多立交橋,那麼多公路,是說大話能說出來的嗎?全是我幹出來的。唉,人心難測,人心難測呀!”
郝相壽走到焦鵬遠身旁,給他披上衣服。
“您彆著急,他們是拿著何啟章說事,其實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目標是您這把交椅呀,但扳倒您這棵大樹也不那麼容易。您本身就是歷史的一部分。扳倒了您,歷史的某些部分就得重寫,就得動搖。當前要緊的是自己的陣腳不能亂。方浩書記和他們攪在一起了,這倒是有點麻煩。”
焦鵬遠氣得面色蠟黃,“我要找方浩好好談談。市委有事,他說在黨校學習回不來;中央來了人,他怎麼就有空兒回來?”
“這…我不好說什麼,方書記也是我的上級呀。”
焦鵬遠長嘆一聲:“也許真到了我離休的時候了。”
郝相壽焦急地擺手說:“您可千萬別這麼想,更千萬別提要離休,上面巴不得您離休,他們好找個讓您下去的臺階。您要一離休,我們這些蝦兵蝦將不就六神無主了?”
焦鵬遠生氣地大叫:“上面壓我,你們下面騙我,讓我怎麼幹?”
焦鵬遠的夫人進來。
“我讓保姆給你們預備點夜宵吧。”
焦鵬遠揮手,“不吃。”
“焦書記,您還是吃點吧,我們就指著在您這棵大樹底下好乘涼呢?”
焦鵬遠坐回到沙發上,“哼,讓人家把我砍倒了,你們一個個都去桑拿浴,等著出汗吧!”
同一星空,同一夜晚。
過江橋工地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施工機械發出轟然巨響。
黎尚民在工地辦公室怒斥他的外甥倪俠:“你什麼時候把過江橋工程包下來的?”
倪俠從沒見過姨夫發這麼大的火,戰戰兢兢地說:“我原想找你商量,但姨說你出國考察去了,原來承包這項工程的賀喜來催得又緊,我一想反正姨夫您是工程總指揮,承包後又有錢掙,我就答應下來了。”
“不經工程師指揮部批准,你們就敢私下轉包?”
“指揮部批准了,蓋了印。他們一聽說您是我姨夫,所有的轉包手續半天就辦完了。”
黎尚民感到從腳底板升起一股涼氣,“我早跟你們說過,不許打我的旗號。倪俠,你好糊塗呀!你怎麼認識的賀喜來?是什麼人撮合成的?”
“我原來不認識賀喜來,是首都地平線飯店總裁焦東方助理楊可介紹我們認識的。”
黎尚民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別人精心設計的圈套,“問題複雜了……倪俠,你接手後,施工質量上出過什麼問題沒有?”
“使用的材料和施工工藝,完全符合設計的要求。姨夫,我現在也後悔了,我發現賀喜來承包期間,從材料使用到工藝規程都達不到設計要求,將來大橋出了質量事故,真說不清到底是他的責任還是我的責任。現在後悔也晚了,我是整天提心吊膽地幹,一點不敢馬虎,恐怕出問題。
黎尚民長嘆一聲:“你是發財心切,進了別人的圈套,我個人榮辱譭譽不必計較,但過江橋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向人民怎麼交待呀!”
“姨夫,我錯了。”
黎尚民想想後斬釘截鐵地說:“前期工程不合格的,留有隱患的,該拆除的拆除,該加固的加固,你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倪俠為難地搖頭,“那需要一大筆錢,我上哪裡去弄這一大筆錢,就是不掙錢,我們公司傾家蕩產也掏不出來。責任屬於賀喜來的,應該找他。”
黎尚民大怒罵道:“你混蛋!現在你是過江橋的承建商,我要你拿出辦法來!過江橋出了事故,我先把你送上法庭!”
突然,大橋轟然坍塌,發出巨響,電線短路滅火,一片漆黑中傳來恐怖的叫聲。
“救人哪!救人哪!”
黎尚民手指著大橋,心臟病突然發作,動作僵直,但他的手臂仍然指向大橋。
黎尚民突發心臟病突然死亡的訊息使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的工人們失落了,憤怒了,在沒建好的外環公路上,長長的送葬隊伍,全是築路工人。
一輛卡車拉著一具紙板製成的棺材,緩緩地行進。
卡車頭部是黎尚民的相片。
紙帆飄搖,許多人抬著花圈跟著隊伍前進。
公路兩側,不斷有從四鄉趕來的農民加入送葬隊伍。
長輓聯上墨跡未乾:
人民公僕朝為人民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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