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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轉眼進了釀造大學,站在丈母孃家的門口。
我想我非把事情弄個明白不可。也許我會破釜沉舟地跟丈母孃——也許根本就不是——幹一場。這對我的個人生活無疑將是一次倒海翻江的革命。門上貼著一張紙條:
上午烹飪課,在學院特食中心實習教室。
早就聽說我的丈母孃技藝超群,是烹飪學院的一顆明星,但我一直未見過她上課時的模樣。李一斗決定去聽丈母孃講課,去看丈母孃的英姿。
我穿過釀造大學的小後門進入烹飪學院校園。酒香猶在,肉香又撲鼻而來。院子裡栽種著許多奇異花木,在植物面前酒博士淺薄無知,它們驕傲地斜視著我,用眼睛似的葉片。十幾個身穿深藍色制服的校警在院子裡懶洋洋的活動著,看到我時都像發現獵物的獵狗一樣抖擻起了精神,薄餅狀的耳朵聳立起來,鼻孔裡噴出粗重的氣息。但是我不怕他們。我知道只要說出我丈母孃的名字他們立刻就會恢復懶散。校園結構複雜,與蘇州的拙政園相仿。一塊巨大的豬肝色巨石莫名其妙地矗立在道路中央,石上黃漆漆著“秀石指天”字樣。我徵得了校警同意迂迴曲折地找到特食研究中心,穿過道道鐵柵欄,把飼養肉孩的精巧建築甩在一邊,把假山和噴水池甩在一邊,把珍禽異獸馴化室甩在一邊,進入一個幽暗山洞,盤旋而下,至燈火輝煌處。這裡已是閒人免進的地方。一位小姐送給我一套工作服讓我換上。她說你們
回的人正在給副教授錄影。她錯把我當成了市電視臺的記者。我戴上那頂圓筒狀白色工作帽時,嗅到了一股清新的肥皂味兒。這時小姐也認出了我。她說我跟你家袁美麗大姐是中學時同學,那時我的學習成績比她好得多,可是,人家成了大記者,我卻成了看門人,她沮喪地說,並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我,好像是我毀了她的錦繡前程一樣。我抱歉地向她點頭,她立即把沮喪的臉變成了洋洋得意的臉,耀武揚威地說:我有兩個兒子,都聰明絕頂。我狠毒地說:你不打算把他們賣給特食部嗎?她的臉飛快地漲成紫紅色。我可再也不願看紫紅色的女人臉,大步向實習室走去,我聽到她在後邊咬牙切齒地說:總有一天會有人出來收拾你們這些吃人的野獸。
女守門人的話讓我的心靈感到一陣震顫,誰是吃人的野獸?難道我也是吃人野獸隊伍中的一員嗎?酒國市政府要員們在那道著名大菜上席時的話湧上我的心頭:我們吃的不是人,我們吃的是一種經過特殊工藝製成的美食。這美食的發明者就是我的美人岳母。她此刻正在那間寬敞、明亮的實習教室裡教授著她的學生們,她站在講臺上,被明亮的燈光照耀著,我已經看到了她那張像瓷花瓶一樣光潔明亮的圓月大臉。
果然有市電視臺的記者在錄影,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姓錢,是專題部主任,我曾跟他在一個桌上喝過酒。他扛著攝像機在課堂裡轉悠,他的副手,一個小白胖子,舉著強光燈,拖著黑電線,遵照著他的命令,把白熾的燈光忽而打在我岳母的臉上,忽而打在我岳母面前的案板上,忽而還打在聚精會神聽講的學生堆裡。我選擇了一個空位坐下來,我感覺到我岳母那雙灰褐色大眼睛裡的慈愛光芒在我臉上停留了兩秒鐘,我有些怕羞地低垂下頭顱。
用刀子深深地刻在課桌上的四個字跳進我的眼睛:我想操你。宛若四塊石頭投進了我的腦海,激起了飛濺的浪花。我周身酥麻,像被微弱的電流刺激著的雄性青蛙一樣四肢顫抖,中間一點,十分不安……我岳母的不緊不忙的悅耳話語像潮水一樣,由遠而近地湧上來,使我的身體包裹在巨大的暖流裡,一陣陣的快感在脊髓裡迅跑,迅跑……
……親愛的同學們,你們想過沒有,隨著四個現代化的迅猛發展,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吃,已經不僅僅是為了飽腹,而是一種藝術欣賞。因此,烹調已不僅僅是一門技術同時還是一門高深的藝術,一個合格的烹調家,應該有一雙比外科醫生還要準確、敏感的手,有比畫家還要敏銳的對於色彩的感受,有比警犬還要靈敏的鼻子,有比蛇還要靈活的舌頭。烹調家是諸家之綜合。與此同時,美食家的水平也愈來愈高,他們口味高貴,喜新厭舊,朝秦暮楚,讓他們吃得滿意井不容易。但是,我們必須刻苦鑽研,翻新花樣,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這關係到我們酒國市的繁榮昌盛,當然也關係到你們各位的遠大前程。在今天的正課之前,我先推薦給你們一個珍饈——
她捏起電子筆,在磁性黑板上寫上了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清燉鴨嘴獸。她寫字時側臉對著學員,禮貌待人,風姿綽約。她扔下筆,按了一下教桌下的電鈕,牆上便有一塊幕布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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