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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口氣,往後一仰,手腳張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魔鏡、魔鏡,誰是天下最漂亮的人?”嘴巴喃喃的。
“我嫵媚我性感我風情萬種……”又喃喃,低得幾乎不成聲。
忽然骨碌爬起來,三兩下剝掉身上的棉背心,換上一件黑色的低胸無袖貼身短洋裝,又從櫃子撈出一整套的化妝品,對著鏡子妝抹起來。
慵懶的眉眼,挺翹的鼻子,嘴唇飽滿肥翹——鏡中那個女人色香味俱全,散發一撩,撩出勾人風情。
對著鏡子搔首弄姿起來。
“魔鏡、魔鏡,誰是天下最漂亮的人?”她對著鏡子勾勾眼。
“魔鏡、魔鏡,誰是天下最性感的人?”濃翹的睫毛眨了一眨。
“魔鏡、魔鏡,誰是天下最嫵媚的人?”
肥紅的厚唇嘟了嘟,伸出食指,指甲塗得鮮紅,軟骨似的輕擺在翹唇上頭。
“當然是你了!”
她比個妖冶手勢,手掩著口,噗哧笑一聲。
邊笑還邊搔首弄姿,又掩口做嬌笑的樣子。
然後,就那麼定住,笑臉忽地一僵,垮了下來。
“神經病!”她瞪著鏡子。
舉起手背用力擦掉鮮澤澤的口紅,又發狠的用兩隻手在臉上刮擦一通,心狠手辣,又歇斯底里。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忍不住嘆口氣。在鏡子前呆了半天,然後才進俗室把瞼上的妝洗掉。
重新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數羊。
專家說,失眠的話,數羊是最糟糕的,更加睡不著。
世界上平均有多少人晚上睡不著覺在數羊的?
大哉問。
“一切統計數字都值得懷疑。”專家又這麼說。
統計再精準,總有誤差存在,一差個百分之零點幾,看起來沒什麼。放大來了,就從臺灣頭差到臺灣尾了。
這樣的精算——
想想,男人的愛何嘗不是一樣?
所以男人的心、男人的愛和份量都值得懷疑。
所以,唯有,愛情與金錢讓人氣急敗壞。
語無倫次——睡眠不足,連想東想西腦袋都會打結。
謝海媚翻個身,放棄再數羊。
好好沒事,她已經忘得快差不多了,偏偏作了這個夢,害得她失眠症狀更加惡化嚴重。
曾經,她也是很純情的。當然,現在也是。純情的人都比較蠢,比較死心眼,也就比較容易悶騷。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這世上其實天天都在發生,不過就她喜歡人家,但人家有女朋友,也不喜歡她,然後那個人家要結婚了,當面送喜帖給她而已。
就是那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但因為那時候她還算很純情,腦袋也比較簡單,就覺得心好像快要破掉,天好像快要塌下來,世界末日已經到了一樣。
然後,把自己想成漫畫裡悲劇的美少女,哀慟神傷,對鏡空嘆,三兩天吃不下飯,最後還來一手遠走他鄉,自我放逐。
還好,她有存款,要放逐也可以放得遠一點,比較悲劇性一點。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心情已經變得很模糊了,她也很少去回想,不敢相信她竟然也可以、會那麼“言情”過。
但多少還是灰頭土臉的吧。
她老是失眠,不就證明還有“陰影”的存在?
大概吧。
心理學書上不都這樣說?那個蕭潘大概也會這麼說——
蕭潘?
“噢!天!”謝海媚呻吟一聲,將臉埋進棉被裡。
怎麼會想起那個傢伙!
接連兩個多星期,她都在健身中心遇到他。多半是她跳完操了,他游泳後在咖啡室裡等她,一起喝茶聊天,然後他陪她走段路送她回去。
根據那些有的沒的心理學說,這是否表示,下意識裡,她心裡時不時有這個人的存在,所以不經意就翻攪起來擾她一擾?
不。
棉被下的腦袋不斷搖動否認。
“不。”
不承認就是不承認。
什麼心理學,都是騙人的東西!
她將棉被整個矇住頭,埋在被單坑裡,什麼都不看不聽不說,也不想。
終於把米洗好放入鍋子,也差不多聽了半個上午的搖滾了。
謝海媚揮著菜刀,配合著咚咚的節奏,用力切剁著高麗菜,不時塞幾撮高麗菜